写写我的父亲

父亲生于公元1957年,和葛优张铁林潘长江同岁。因为曾祖父善于医术,祖父又为人勤勉,所以那时的家境颇为殷实,家里兄弟姐妹5个,父亲排行老幺,本该在家中是集各种宠爱于一身的地位,不过造化弄人,3岁母亲去世,10岁到20岁经历十年浩劫,家庭条件在那样的年代反而成为了最苦痛的包袱。听父亲自己回忆,他们兄弟姐妹童年时候就基本没能安稳地读过几天书,一直是过着被人无故欺凌且抬不起头的日子。

父亲从来没有刻意的给我讲他小时候的故事,只是记得这么一件事,父亲带儿时的我回老宅,路过一座解放前建造的红砖拱桥的时候,父亲停下来,手指着最小那孔桥洞告诉我,他7,8岁的时候为躲避一些人在里面铺着稻草一个人住过几夜,那时候听起来生动有趣的露营故事现在咂摸起来却那么的不是滋味。

父亲21岁过继给了自己姑姑当儿子,离家改姓,现在人看来多么的可笑和匪夷所思。操着一口异乡方言的父亲,在那个年代根本无法融入到当地的主流环境。童年的经历让父亲习惯了默默接受,没有一点自己的抗争。所以父亲一生是寂寞的,不沾烟酒,没有朋友。

年轻的父亲个子中等,身材精壮有力,记得小时候家里种好多西瓜,收获的季节,烈日当空,父亲戴个草帽,赤膊上身,皮肤总是晒得黝黑锃亮,挑着瓜篓一个人走在田埂上。父亲回到家,才撂下沉重的扁担,就从瓜篓最上面小心翼翼的拿起熟透已经自然开裂不能出售的西瓜,吆喝我们过去品尝。那时候最开心的总是我们,粉色的瓜瓤晶莹剔透,鲜甜无比。我在想,那时候父亲肯定也是再笑吧。

2015年年初的时候父亲查出食道癌中晚期,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悲痛惋惜,一直忙于医院进进出出,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给父亲买平时不舍得买的衣服,买好吃的东西。2016年端午节父亲去世,前一晚我陪在医院,凌晨时候父亲又疼的睡不着,让我推着他在走廊里走走,父亲坐在轮椅上,靠在15楼的窗口,我打开手机给他看我买的还未交付的新房的照片,指给他看我的那幢那层在哪里,给他看小区配套的绿化喷泉景观,望着外面阑珊的灯火,父亲说的最多的一句是:时间真可贵啊。我想,那时的父亲一定在憧憬什么。父亲的后事办的格外繁琐隆重,我只能在最后以这种方式略微弥补他一生缺少的尊严。

其实早就想写点东西的,在父亲弥留的那段时间就一直在心头萦绕,我知道我一定会写下点东西来怀念他。感谢21天训练营让我的这个想法提前落实了。

父亲去世这件事给我带来的最大感触就是,不要再默不作声的卑微的活着,不能到死了什么都没留下,死了就好像没活过一样。活着就该去爱,去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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