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无言(二)

    我们总会在茫然失措时，情不自禁这样问自己：“人活着究竟是为什么？”是为了某个美丽的邂逅？为了某种不可违抗的使命？或是为了某种不可言说信仰，抑或是一种简单的存在？

    父亲没有这么复杂想法，他其实是个思维简单，容易知足的人，他从来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自己当前生活最大目标是让我们吃饱穿暖。为了这一目标，他日夜不辞劳苦，早出晚归，换回让他引以为豪的满载粮仓。每每亲朋好友来访，他总要炫耀一番，那脸上总是写满巨大的成就感。

        但他还是被生活撞了一下腰，他把生活想得太简单了。

     那年，大哥20岁，谈恋爱了！照常理，这是桩大喜事，可父亲却开心不起来！他没想到孩子这么快就长大了，这么快就恋爱了！这一家老小还住在那不足90平米平房里，他很担心，担心自己赚不来钱为哥哥准备婚房，担心这一切他都无法掌控。

        那段时间，父亲失眠了！瘦了！

      为了筹钱建新房娶儿媳，不善于经商的父亲学起做小买卖，在小学校门口支起一摊子，买起孩子爱吃的零食。为了多赚点钱，父亲还学种起甘蔗，卖甘蔗。平时不善言辞的他，还推着满载甘蔗，到处吆喝。日子充实而忙碌着，虽小本生意赚钱不多，来钱也不快，可父亲总是很满足，每天都反反复复地数着挣来一二十元，生怕数漏一两张。细数后，留些日常开销外，其余都小心翼翼把它们存在一个铁罐子，每天看着那越来越满的铁罐子，他的心里终于不再是空落落的。

   也就是那一年的年底，父亲攒足2800元。他把大哥叫到面前，郑重其事地问他：“要先定婚还是先建房？”大哥回答很肯定：“当然是先建房啦！没房怎么结婚？”

     在农村，建房子是件人生大事！多少人为之奋斗了一辈子，这哪是父亲那2800元能解决的事呢？可父亲却不认这个理，二话不说，马上约师傅，着手建新房。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父亲就像蝼蚁一样忙碌着，每天起早摸黑带着母亲到河边、溪边、山上挑沙捡石，硬是一担担、一筐筐把它们运回家。为建房节省一笔不小的开支，而后又辞掉一和泥工，自己当起和泥土工人。这楼房就这样，在他精打细算中越建越高。

       楼房封顶那天，父亲笑了：“这小子的婚房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