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记 - 草稿

        阿三梦见自已变成了一头猪，肥头大耳，惹人垂涎。几条粗壮的胳膊把自已抬起来，放在几条长凳拼起来的案板上。一张恶鬼般狞笑的脸在一柄明晃晃的长刀遮掩下，逼了过来。他拼命地挣扎，胳膊们压的更紧。一只手已经用力的托住他的下巴，冰凉的刀尖紧紧贴在他的脖子上，恶鬼眼中反射出刀尖上闪动的绝望锋芒。

        一股莫名的冲动在恐惧和求生的欲望驱使下如电流穿进他燥动不安的体内。巨烈的震颤和下意识的一声嗷叫，他猛地挣脱了攥紧他四蹄的那些胳膊，一口啃向了托住他下巴的那只手。

        几根血淋淋的断指被他死死咬在口中，他冲下案板，快意的发疯似的四处乱窜。他的脖子上开了个口子，血染红了他的整个脖子。

      几个拿着爆竹的小孩吓得躲到了惊叫着的女人们屁股后面。男人们操的棍棒，头上和胳膊上的青筋暴着，小心地.圈了上来。掌刀的屠夫捂着鲜血淋漓的手，大呼小叫:“我的手指，手，妈呀！”

        他被堵在一个高大的草垛边。

        人们一拥而上，草垛飞上了天。

        他的身体再次落入粗壮的胳膊手中。有人在小心点地用一截木棍橇着他的嘴。想让他把手指吐出来，但他死死咬着牙，不肯松口。那柄刀不知何时猛的插进自己的脖子，血呼呼地溅几个人一脸一身。自己呼呼你吐出最后一口气，用僵硬的眼神瞧着一个汉子把三根嚼的稀巴烂的手指拿到断指屠夫的跟前摇了摇头。那个家伙竟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嚎啕起来。垂死的自己感到了一丝快意……

        阿三梦醒的时候吓出了一身冷汗，隐隐地有种过瘾的感觉。真他妈的怪，阿三骂了一句。

        阿三觉得下面被尿憋的难受。

        简易的茅房里只有一个很暗的小灯泡。墙角的杀猪刀泛出一丝冷冷的寒光，木板拼的四壁乱七八糟的划.着无数个小叉，这是他统计的数字，每杀完一头猪他都会在墙上用刀划个叉。几天前他刚刚划了一个叉。

        阿三已没有了睡意，突发奇想地想看看自己已经杀了多少头猪？他从小算术学得很差，数数有点麻烦，数几遍就会有几个不同的数字。这次他数了五遍，直到隔壁的公鸡发出嘹亮心烦的叫声。一共是一千个叉，阿三有点激动，不是因为他已杀了一千头猪。而是他第一次数数有这么精确。

          一夜噩梦，加上数了几个小时的叉，阿三早上觉得有点头晕脑胀，浑身难受。他用的盆冷水浸的浸脸，觉得清醒多了。在磨刀石.上轻轻擦了几下刀的锋刃。他朱三的刀在同行中是最快的。

        阿三操起刀向邻村走去。几天前邻村的周四请他今天去杀一头膘肥体壮的猪。路过集市，他囫囵吞了七八个包子，觉得精神多了。

          昨夜的梦也在消化包子的过程中云消雾散。

        阳光照在土埂上，让人已觉得浑身慵懒。

        一头白毛大猪已被几条汉子抬上了几条长凳拼起来的案板。猪扯着喉咙吼着，眼中充满了恐惧。

          一个流着清绿色鼻涕的小孩手上拿着一根挂着鞭炮的竹竿，呆呆的看了自己几眼，目光最终落在那头不停哼哼的猪身上。四周围了一圈人，这里的人喜欢看杀猪，近似一种享受。人们看到阿三纷纷打招呼，“来啦！”、“吃啦！”

        阿三的眼光扫过一张张带着微笑的面孔，目光凝固在了屋后的一个草垛上。这是很平常的，这附近的村子里几乎家家都有。昨夜的梦烟一般飘了回来。阿三的心抖了一下，阿三的眼光回到猪身上。主人周四已把一个大木盆放在了架着猪的凳子下边，并且为阿三点了一根烟。

        猪嚎叫着，挣扎着。但每动一下，几只控制它的手用劲就多了几分。阿三心中蓦地升起一种嗜杀的快意。思绪也在喷出的烟雾中镇定下来。他噗地吐出烟头，左手熟练的托在猪的耳根和下巴中间，右手将刀紧贴在白猪的脖子上。只要一用力，这头猪就成了他刀下的第一千零一头猪。

        周四已准备用那截烟屁股去点爆竹。小孩们用手指堵着耳朵。

        瞬间的一刻，那头白毛大猪仿佛认命似地猛地停住叫声。

      他不由自主地看了那头可怜的牺牲品一眼，那种眼神竞和昨晚梦中的自已一模一样，那个梦如恶魔般恐怖而迅速地攫据了他的大脑，手不由的一哆嗦，刀尖剌进了半寸。

      血和疼痛的刺激使猪被电击般猛地一抖，死命地一口啃在了阿三己经松软虚浮的左手上。

        阿三惨叫一声，左手的食指、中指已落入白毛猪那尖锐锋利的牙齿中去了。按着猪的三个汉子一下都懵了，手即刻都松了，那头猪滚下凳子嗷嗷叫着四处乱撞。竹竿下那夹着烟屁股的手，在混乱中也不幸抖了一下，几千响的爆竹也噼里啪啦的凑着热闹。

        “快把指头抢下来，趁热还能接上”。慌乱的人从中有人叫着。

        阿三忘了疼痛，看着那一脖子是血的猪在人们的前堵后撵下奔向了草垛，草垛在熙暖的阳光下飞上了天，乱草在风中飞舞，逐渐在阿三的视线中模糊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人们看见阿三的眼泪和鼻涕一起滚了下来。坐在地上呕呀呕呀地呜咽了起来……

故事原题:一个关于杀过一千头猪的屠户。再杀一干零一头猪时发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