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爷:坚决反对一切教条主义

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阎王给人的印象是冰冷呆板的。但在这个故事里,我们的阎王爷却注意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充满了迷人的辩证唯物主义色彩。

某朝,某代,某地,有个小生意人老钱。

他祖上三代都是老实巴交的贫农,老钱却头脑灵活,颇懂生财之道。他把乡亲们搞到的山货野味倒腾到外乡,转手之间就赚钱。

一次,老钱外出讨债。费劲口舌,终于拿到了拖欠已久的银两。他高兴的啊,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急匆匆地赶路回家。

为节约时间,老钱选了一条小路,两旁都是黑黢黢的松树林。

一勾残月还没隐去,孤零零地挂在枝头。

就借着这一抹惨白,他快步前行。偶尔还踏断了几根树枝,劈啪声格外刺耳。

影影绰绰中,老钱看到前面几个人影一晃而过,心里一紧:莫不是遇到短路的了!

他下意识地去护住腰间鼓鼓囊囊的口袋。

风起了,一片黑云遮住月亮,瞬间,他就被这群壮汉团团围住。

没了月光,老钱很难看清他们的脸。

老钱以为他们会大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真正的土匪,杀人抢劫讲究的是效率,不会像电视剧里那么中二。

他们深信反派死于话多。

突然,老钱眼前一亮,他暗自庆幸月亮又出来了——

其实那是刀光。

满树林的松脂香中开始混杂起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极其突兀。

不知过了多久,老钱听到了潺潺的水声,紧接着又觉得自己的头重重地撞到了木板上,他努力抬起千斤重的眼皮。

模糊中,他看到自己浑身是血的躺在船舱中,船头一个男人正在摇橹。

电光火石之间,老钱生起一个念头:他们……要杀人抛尸!

不能做个冤死鬼,我要看看是谁杀了我。

老钱挣扎着敲了敲船板,男人听到声音猛地回头看,满脸惊恐。

竟然是……隔壁老王!

回光返照结束,老钱这次真的死了。

他觉得自己身体轻了好多,双脚离地,耳畔生风,大概是黑白无常在夹着他飞。他盯着江心那条船,他的尸体,还有老王,都在慢慢缩小,最后融成一个小黑点。

老钱的魂魄到了阎罗宝殿。他抬头望去,阎王爷端坐大堂。

老钱开始伏地喊冤:

阎王爷在上,小人阳寿已尽,理应到此。只是邻居老王,伙同歹人谋财害命,还把我尸体抛入江中。小人肉体已葬身鱼腹,无处可寻,官府恐难断案。万望阎王爷能为小人做主,收了老王性命!

阎王一听,急忙命令判官去查生死簿。

半晌后,判官唯唯诺诺地说:

回王爷,杀害钱某的是董超、薛霸、张千、宋万,并无姓王的歹人,估计是他搞错了。

老钱心一横,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开始据理力争:

回判官老爷,小人亲眼看到老王抛尸,绝对没错。小人远观生死簿,好像年代久远纸张泛黄,怕不是……您看错了吧?

估计这是自冥府开张以来,第一次有鬼质疑判官的业务能力,他满脸通红,青筋暴跳:

大胆刁民,竟敢质疑生死簿的真假,你想试试我们这里的酷刑吗?

老钱浑身一哆嗦,身体趴的更低了。

阎王爷打断了判官:哎你先不要急着吓唬他。按理说呢,生死簿是不会错的。但是……但是,一本小小的簿子,写尽千百年来亿万兆民的生死,又有谁能保证不会偶然出一次错呢?判官,你能保证吗?

判官一愣,转而固执地说:生死簿乃天造地设,掌管着三界所有生灵的生辰与死时,万不能错!

阎王爷清清嗓子: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何况书是死的,本王我是活的。来呀,干脆让老王也来地府走一趟。让他们当面锣对面鼓地讲,不就都清楚了吗?

遵命!

老王搬完尸体,又累又怕,伏在船头就睡着了,睡梦里两个阴差不由分说把他拉入了阴曹地府。

惊魂未定的老王听判官全面地介绍了情况,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在阎王的询问下,一一道出了实情。

原来,那伙强盗抢完钱后,就把他丢在了路边。正巧老王经过,他不忍心邻居暴尸荒野,就吭哧吭哧用船把尸体运回去了。中间老钱在船上发出声响,老王还以为诈尸了,吓得不行。好不容易刚把尸体交还给钱家,就被勾了过来。

听到这里,老钱表示好像是老王的行事风格。

但阎王还不依不饶,他表示一定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来呀,请业镜!

[业镜,地狱的一大法器,地狱里的测谎仪,能照出人一生的善恶功过]

果然,老王被业镜这么一照,就是他说的那回事。

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老钱一案另外审查,老王被送回阳间。

老钱得知自己没有葬身鱼腹,而且官府正在追查凶犯,也算可以瞑目了,最主要的是,他对地府的工作相当满意。

老王一开始还暗暗怪阎王拿错了人,得知原委后,怨气渐消,况且也不能跟阴曹地府作对不是。

判官呢,虽然他一开始的主张是正确的,但他也深刻意识到:那属于盲目的坚持,属于机械的教条主义。判官表示,他将紧密团结在以阎王爷为核心的地府中央的周围,继续深入地学习反对本本主义精神。

纪大烟袋:领导就是领导,高啊!

阎王爷:

参考文献:

《姑妄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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