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群侠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小李飞刀成绝响,人间不见楚留香。”未曾记错的话,今年应该是古龙离去的第三十三个年头。诚然,大多数女孩子应该是不喜欢古书的,正是因为他将天下女子写的太过庸俗不堪,阴险很辣,事事算计,薄情寡欲。但亦反而其问,世事有哪一件是有绝对的了?古龙在一点上的认知恕鄙不敢苟同。

话又谈回来,那么形形色色的读者到底着迷古书的哪些地方?他的侠肝义胆,他的兄弟情深,还是他的飘渺江湖?私心认为,更多的应是书里永恒的主题:爱与宽容。与金庸的“人性本善”不同,他的恶人,可以坏事做尽,可以卑鄙无耻,甚至可以六亲不认,但一定会被规劝,被救赎,然后得以重生。这是爱吗?我以为是的,世间唯有真爱方能永恒。

浮生若梦,年纪渐长,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我总于忍不住细细回顾他书中飘渺的江湖,热血的激情,以及刀光剑影里的寂寞与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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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绝代双骄》:一生一世一双人,半梦半醒半浮生


喜爱古典名著的读者们有没有在心里描绘过翩翩绝世佳公子的模样?他风姿卓越,剑眉英目,玉面如月,气宇轩昂,白衣翩翩,丰神俊朗。那么古龙笔下的花无缺便能万分满足这一幻想。


因为邀月公主的因爱生恨,花无缺与小鱼儿虽一母同胞,却自小无缘见面。

花无缺自小在移花宫长大,他说话无疑是恭谦有礼的,他面上的笑容是平和亲切的,但别人仍觉他高高在上。看起来他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贵公子,只是缺少小鱼儿性格中真实勇敢的东西,对待爱情仍是如此。有种人天生就应该骄傲,他纵然将傲气藏在心里,他纵觉骄傲不对,但别人却觉得他骄傲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但小鱼儿不同,从小在恶人谷学尽一身整人刁钻的本事,他该笑就笑,该骂就骂,甚至能把机关算尽的江玉郎整蛊一败涂地,占尽上风,看似有些无赖,却不乏是他的可爱之处。


如此说来,我向来比较偏爱活泼可爱的小鱼儿多些,无缺纵然无缺,却不够热烈与真性,人纵不可能无缺,不可能完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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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楚留香传奇》系列:公子伴花失美盗帅踏月留香


古龙三公子想必读者都不会陌生:楚留香,铁中棠,李寻欢。其中最过自在洒脱的非楚留香莫属。楚留香师承何处,家世如何,从何而来,原著皆未交代,自从只言片语中知晓他的师傅或许是夜帝。但这却没有影响他是古龙笔下一个接近神话的传奇人物,优雅、冷静、果敢,风流倜傥,足智多谋,观察入微,善良多情,尤其轻功高绝,世上无人可及。

他无疑是一个完美却飘忽不定的人物。且看原著描写:“他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对待女孩子很有礼貌,颇有绅士风度。何时何地他都保持绝佳的风度,不刻意也不做作。他是一个游侠,一个浪漫的贵族骑士。他来去如风,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郁金香气息。”如此侠者,虽是侠盗,却果真不凡。

他无疑是流连花丛的,《楚留香》系列每一部书他都能爱上一位女子,于是乎,无数人责备,但又有人能够真正知道有一天,这种飘逸灵动与情感站在同一条线的两端互相对视时,该做一个怎样的举措。他与胡铁花的友情无疑是坚固的,这对武侠史上最为引人瞩目的朋友,多少年后,已成了无数人羡慕的楷模。友情当中再也没有了利弊,逻辑,甚至生命在它的面前也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他无疑也是孤独的,注定是自由的,不受世俗的牵绊,对这样的人来说,自由远远大约爱情,所以他与每一女子都没有完美的结局,离他而去、放他离开,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女子。

    私自觉得楚留香是古龙相当偏爱的角色之一。既然形容他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又怎会还有人能超越这无法形容的飘逸灵动之气?可想而知,这个人物自有他的难得可贵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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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陆小凤传奇》系列:鲜花满月水长流,花满心时亦满楼

多年以来,我仍然相当荣幸能在《陆小凤传奇》系列识得到温润如玉的花家七公子,自此胜却人间无数。

他白衣如雪,轻功高绝,他家财产颇丰,富甲一方。他本来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盲人,注定只能被人照顾。可是他没有,一间陋房,一壶清茶,一架古琴,就算没有光,他一个人就可以把日子过得饶有情趣,就可以在任何时候微笑着出现在人们的面前,脸上始终浮现浅浅淡淡的笑意,浅到好处,淡到好处。

这样的人物现实中莫过太过难寻。然而令人惊喜的是,当花满楼一袭流云水袖镶边白衣自中秋灯会熙熙攘攘人群中走来的时候,灼灼其华,惊艳万分。街道嘈杂,他那般波澜不惊,优雅如初的走着,你会感到,他好似不是凡人,而是谪仙不小心走散人间。

当深入了解这名花公子时候,对于他剩下的便只有敬佩与崇敬。花满楼最特别也最可惜的地方,就是他是一个瞎子,生来便注定要在黑暗中过一辈子。他并没有怨天尤人,竟比正常人活的更加快乐,更加豁达,更加满足,更加充满爱意。花满楼有一段话至今不能忘怀,他说:“其实做瞎子也没有不好,我虽然已看不见,却还是能听得到,感觉得到,有时甚至比别人还能享受更多乐趣。你有没有听见过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你能不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风中常常都带著种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木叶清香?”如此境界,试问天下间何人能够达到?“寻常一样窗前月,因有梅花便不同”,他与叶孤城一定是不同的,不仅名字上决然相反,对待世事亦有极大区别。叶孤城是一城之主,排场极大,死前仍旧孤独。花满楼对朋友的侠义,他对万物的爱,以及他最终对待上官飞燕欺骗他却仍心怀慈悲,都令人肃然起敬。

谈及花满楼,不得不提及他的挚友陆小凤,一个会使灵犀一指,有着四条眉毛的朋友。陆小凤风流洒脱,与沉静文雅的花满楼恰好形成性格上的互补。朋友之间该当如何为之?不是客套尽礼,也不是泛泛之交。而是一动一静,相得益彰。不需勾心测意,也不必,而是知己知彼,心有灵犀。

“意气凌霄不知愁,愿上玉京十二楼。挥剑破云迎星落,举酒高歌引凤游。千载太虚无非梦,一段衷情不肯休。”得一挚友如此,此生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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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圆月弯刀》: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丁鹏原本是一个集矛盾与纠结,柔情与冷酷于一身的角色,他从少年时期一直立志于当一个出人头地的剑客,每天沉醉于武艺每以及与人决斗,直到他遇见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秦可情。秦可情无疑是爱丁鹏的,只是身不由己最终选择背叛。“黄花树下,不见不散。”誓言最终成为了谎言,该有多么可笑。究竟是该怪秦可卿的多情和欺骗,还是怪丁鹏的移情与决绝?转念一想,爱情这回事,似乎从来没有谁对谁错,只不过痴情儿女一厢情愿罢了。

其实看完《圆月弯刀》,并不喜欢丁鹏的性格以及他的所作所为,却莫名喜欢刀把上那句“小楼一夜听春雨”。相比“黄花羞做无情死”的炙热与欺骗,我更喜欢青青的平淡与真挚。小编一直万分庆幸,幸好丁鹏后来遇到了青青,一个情窦初开少女,将最纯洁最真心最无私的爱毫无保留给予丁鹏。当丁鹏想要再次踏入中原时,青青也还是不离不弃的陪着他,她试图让他回归平静的生活,并且义无反顾嫁给丁鹏。回首试问,善良和等待真能唤回一颗绝望的心,吗?如果能,大多也是因为爱吧。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今天忽然开始喜欢这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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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多情剑客无情剑》: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古龙男主角的名字实在充满无限诗意,沈浪、陆小凤、楚留香、萧十一郎、卓东来、傅红雪、萧别离,无一不是既有诗情画意,又隐隐暗示着人物的性格命运。而“李寻欢”这名字,实在是太绝妙了。


曾有古书大神解读,寻欢、寻欢,因为无,所以寻。虽名为寻欢,然纵观其一生,他始终都是寂寞的、郁郁寡欢的。他的一生极其不幸,极其凄苦,极其孤单,又极其博爱。李寻欢出身探花之家,在江湖上称为六如公子:贪酒如命,疾恶如仇,爱友如己,挥金如土,出刀如飞,视死如归。然而再没有一个古书中的角色像李寻欢这样充满争议了吧,将林诗音让给大哥龙啸云应是他一生最大的过错和遗憾。但他日日夜夜用手中的小刀雕刻着林诗音的人像,甘愿把自己的后半生埋葬在酒壶中,十年后,因为龙小云,他再次卷入江湖是非,面对表妹的冷漠、大哥的出卖,依旧孑然一身,我忽然感觉他也许值得原谅。


    那么他的闪光之处在于哪里呢?小编想到一句话: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用这句话评李寻欢当真再合适不过。与其说小李是隐忍,不如说他是另类的任性和洒脱。但是这种纯粹并非不经世事的单纯,相反,正是因为他经历了太多沧桑,因为沧桑而通透,因为通透而睿智,因为睿智而纯粹,因为纯粹而淡泊。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寻欢寻欢,心若有爱,此生何处不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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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边城浪子》: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边城浪子》让观众首先记住的,必定是书中一身黑衣的傅红雪,在萧肃的大漠之中,显得格外苍凉,萧肃,孤独和绝望,也认清了他是个面容苍白,眼神狠唳,手握一把黑刀的复仇之子。


“傅红雪”的名字是如何来的?“你出生的时候,鲜血把地上的白雪全都染红了,你生下来就是为了复仇的,你要记住!”自幼被灌以仇恨的念头,终日拔刀数万次,于艰辛困苦中习得绝世刀法,误以为其父乃白天羽,梅花庵中鲜血染红了白雪,惨案如历历在目,却终不过是人生棋局中一枚仇恨的棋子。自古英雄皆寂寞,傅红雪也许不是英雄,可是他比英雄更寂寞。他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他为复仇而生,他面对的只有仇人和敌人。


相比较之下,叶开就要比傅红雪幸运的多了,不仅从他的生长环境、拜师学艺来讲,都轻松幸运多了,尽管叶开才是白天羽真正的儿子。他自小开朗,活泼,看似玩世不恭实则重情重义。最记得他面对任何人,一如既往的自我介绍:“我叫叶开,树叶的叶,开心的开。”他也主动走进傅红雪的生活,真诚的视他为友,可惜傅红雪选择拒绝,其实并不奇怪,当一个人二十多年的寂寞与仇恨已经深入骨髓,寂寞的灵魂只需要也只能够呼吸寂寞的空气。

起初并未想通为何叶开身负白家血仇而最终能选择宽恕,还愿意携丁灵琳归隐,转念一想,他的师傅是李寻欢啊,他师傅教他的,一定不是复仇和绝望,而是宽恕与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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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萧十一郎》: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说来也奇,读尽《萧十一郎》,最先记住的竟是那个看似正气凛然,骨子里却尽是算计和多疑的连少堡主。


连城璧是何许人也?自小出生于名门,连家少堡主,一个世家翩翩美公子,他应该是含着银勺出生的人,有人说连城璧是古书所有反派男角里最有贵族气质的一位。他机警,稳重,文武兼备,自负聪颖,对待人事细致周全,全无任何不妥。然而正是这种与生俱来的自负和光环,以及整个连家对他的期望,给他的压力,我们看到其实连城璧并没有表面上那般风光无限。

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沈璧君?无数人有疑问,但细细回想他的感情之路会发现,他是真的爱沈璧君,但他爱得有组织,有计划,有目的,爱得困惑,爱的复杂,所以沈璧君会觉得寂寞。女人恰恰要的就是纯粹简单的爱情,连城璧不可能给得了,所哟后来沈璧君转投萧十一郎的怀抱想想倒也无可厚非。连城璧的华贵气质给他的罪恶蒙上了一层薄纱,所以最终他失败了。他没有败给别人,他正是败在了自己与生俱来的自负与细细密密的算计当中,最终收场凄惨,虐的体无完肤。

“夕阳最后一线余辉照在割鹿刀上,刀光闪亮了萧十一郎的眼。连城璧发现萧十一郎的眼里出现了一种神奇的,无法形容的,一种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光辉。就在这时,连城璧的信心,忽然像曝露在阳光下的春雪一样,溶化,消失。”天已经大亮,一切归于平静,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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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武林外史》: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

古龙笔下多浪子,但是洒脱如沈浪,却是唯一一人。性格平淡冲和,内敛宁静,十岁散尽家财,流浪江湖,还有着不下燕南天的轻功“踏雪无痕”,还有令天下女子为之痴迷的微笑。也许就因为那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的慵懒,这样一个侠客,想来任何女子见了都会动心的。

《武林外史》至今为止书迷们的争议应该是沈浪该与看似恬静温柔实则心狠手辣的白飞飞交好,还是刁蛮任性却单纯无知的朱七七交好?任我说,爱情一事,从来没有准确的答案,只能看当局者自身心性与想法。你若说白飞飞善解人意,不似朱七七那般蛮不讲理,尽管自己被母亲逼迫的很惨,但她的爱情不够纯粹,也曾无数次加害过沈浪。你若说朱七七真心实意爱着沈浪,不参一丝杂色,性子又未免太过刁蛮任性了些。值得高兴的是,最终沈浪任可以与朱七七、王怜花、熊猫儿四人同赴海外仙山隐居,也算是个好结局。

“颠峰过后佳境必下,极乐之欢必不长久。”沈浪,果真乐的潇洒,乐的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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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蓦然回首,古龙书中的江湖应该是怎样的?

洒脱如沈浪,颠峰过后佳境必下,极乐之欢必不长久。

孤傲如傅红雪,边城风沙肆虐,心中仇恨却始终屹立不倒,且日益繁茂。

寂寞如萧别离,自古以来黯然销魂者唯别离而已,但若无别离,又何来相聚?

博爱不羁如叶开,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温润如花满楼,其实做瞎子也没有不好,我虽然已看不见,却还是能听得到。风流如陆小凤,他知道有天堂,但他无法忍受天堂的孤高。

惊才绝艳如李寻欢,“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和一个与诗意名字截然不同的人生。

狠唳如卓东来,同时拥有“塞上燕脂凝夜紫”的华贵和变态扭曲的内心,只唯独对司马超群真心实意。

侠客们大多孤独,却仍重情重义。此去一生,无非是自离别,心难舍,爱到深处不偏不倚。

古大师,此番别后,路远山迢。逍遥远去,一路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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