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镜头总青睐年轻靓丽的面庞，一些年长女演员如涸辙之鱼，长期接不到拍摄项目，只能在小剧场中表演。浪漫的法国也不例外。女演员皮法海蒂（Catherine Piffaretti）就透露，“刚满50岁的第一个星期，我收到了助听器和更年期药物的广告邀约。一过五十，工作邀约就急剧减少，我只能再等十五年去演祖母了“。
无戏可演的“老女人”
前段时间，高水准“互撕”大戏《宿敌》开播。第一季讲述的，是两位传奇女演员贝蒂•戴维斯和琼•克劳馥之间的较量。更确切地说，本剧描绘了两位上了年纪的“老女人”在好莱坞的无奈挣扎，以及青春不再的苦闷。
剧情并不新奇：众所周知，镜头青睐年轻靓丽的面庞，年长女演员自然如涸辙之鱼，长期接不到拍摄项目，只能在小剧场中表演。由此，互斗数十年、对演戏仍抱有激情和野心的贝蒂和琼，在年近五十时不得不合拍电影《兰闺惊变》。
《宿敌》这部剧毫不留情地将一个残酷问题摆上台面：谁会耐心看老女人演戏？
“说你老，你就是老”
年龄是女演员避不开的紧箍咒。法国女演员皮法海蒂（Catherine Piffaretti）就透露，“刚满50岁的第一个星期，我就收到了助听器和更年期药物的广告邀约 […] 一过五十，工作邀约就急剧减少，我们这个年纪的女演员，只能再等十五年去演祖母了“。
广告商的反应，不过是社会共识中的一环。不过，美国文化批评家玛格丽特•古丽特就试图证明，隐藏在共识中的“衰老”概念，其实是社会的阴谋：所谓的以“中年危机”为开端的人体衰老，在生物学上并不存在。说白了，社会是想让中年人给年轻劳动力让路。
先不论这个理论是否站得住脚，至少在“文化衰老”的现象，是有男女之分的。实际上，无戏可演的困境与男演员似乎关系不大——他们在各年龄段皆可保持高产，且刻画的角色似乎愈加丰富。在“衰老”浪潮中首先受到冲击的，似乎总是曾娇艳动人、如今韶华不再的女演员们啦。
今年妇女节，法国演员联合会就表达了反对意见：“如今，法国半数成年女性已年过五十。但在荧幕中，这个年龄层的女性竟然不存在“。社会学家博迪（Mélissa Petit）也不无担忧地佐证，“50岁女演员缺席的事实，不仅使同龄女性失去了参照物，也让年轻女性错失了启发心灵的人生榜样“。
在中国社会，同样也不缺对女性年龄的满满恶意。你可以在报道中看到，生于1988年、刺杀金正男的越南女子被冠以“中年女子”称号，引起网上一片哀叹。你也可以看到，以一曲《三十岁的女人》成为话题热点的歌手赵雷，因 “母亲34岁老来得子”的报道，再次引起轰动。更不用提，曾经闯上微博热搜的“92年生人已迈入中年”新闻。
“冻龄”女星“戴着脚镣跳舞”
加速折旧也好，“34岁老来得子”也好，这个“衰老共识”与社会发展情况、女性自身状况好像没多大关系。也就是说，在购买力、生产力今非昔比的消费社会中，人们对待年龄的态度，并没啥进步。
更糟糕的是，除了对容貌的苛刻要求，荧幕能为女演员提供的角色，也有着百般限制。编剧对于女性角色的定位，似乎都已固化、类型化：不是年迈贤惠的母亲，就是无邪的少女。年长女演员所起的作用，“陪衬”二字即可概括。仿佛上了年纪后，女演员就该端正态度，老老实实地演一个没啥内心戏的丈母娘。荧幕中的女性与生活中的女性，距离有多远？她们提供的影视“产品”，真的对女观众有益吗？
现实中，面对乏善可陈的角色选择，各个年龄段女星都得接受现实，削足适履般地改造面庞，以适应消费市场——既然接受了自己的商品属性，就得尊重市场规律，以“值不值钱”的角度来修缮自己。毕竟，价值高低，不都是观众说了算吗？
群众喜闻乐见的八卦媒体号也喜以嘲讽语气，挖苦那些下血本抓住青春的中年女星——“高龄”女星的素颜抓拍不就是一大看点？狗仔的配图报道，可以让部分读者得意洋洋地总结道：“啧啧啧，甭管多有钱、多大牌的女明星，砸了那么多钱，卸了妆还不是老态毕现！”
只看年轻美女，这样对我们真的好吗？
或许有人要问，那些专演傻白甜角色的女演员不断更新换代，还不是“活该”？这些无脑角色的功用，不就在于让人们既放松又能养眼？想这么多作甚？！在笔者看来，这些画面鲜亮、情节狗血的剧集，让女演员和女观众都受害不小。
千篇一律无脑角色对女演员的摧残不容小觑，哪怕它能使之名利双收。具体说来，如果演员真正在意的，不是演艺本身，而是人们的关注和赞美，那么她难免受空虚和贪婪驱动，主动放弃自我。
情绪随他人眉高眼低而波动自不必说，这一有缺陷的“免疫系统”，是否足以帮助这些漂亮女生抵抗人生的顺逆？因此，我们可以看到，时不时会有演员陷入“我是谁，我是否有价值”的魔障，“放飞自我”地做出不合商业逻辑的行为。在她们抖落被物化的偶像外衣后，往后这出戏如何唱下去？
让“老女人”来拯救干涸的心灵
如果理智冷静的你瘪瘪嘴，表示俊男美女纯属消遣，一点也不牵扯到现实生活，那么笔者表示恭喜。只是，可能有更多人无法如此了当地分清界限，而是被荧幕不知不觉地印染心灵：接受偶像人设的粉丝们，难道不是无意中将年轻偶像视作玩偶，好方便投射自身幻梦？这到底是爱，还是无情？
虽然阅历未必与年龄成正比，只不过，在大多数人的人生轨迹中，只当年岁渐长时才更能真切体会不断流逝、却时而迸发的生命力。剧中的中年女子，也许可以刺激观众看得更远些，勾勒未来的图景。
我们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们与自己、与周围人的关系是怎样的？如果我们在雾霾中失去了对生活的认知，或许有血有肉的“老女人”角色可以提供一些中年况味和启发，缓解女人面对衰老时的焦灼感。
虽说不执迷于眼之所见，实在是有违本能，但不妨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