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睿评】王毅答中外记者问，表达了哪些中国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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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8日，外交部部长王毅就“中国的外交政策和对外关系”的相关问题回答中外记者的提问。图|新华网

导读

3月8日10时，十二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新闻中心在梅地亚中心多功能厅举行记者会，外交部部长王毅就“中国的外交政策和对外关系”的相关问题回答中外记者的提问。

为此，盘古智库学者们进行了相关点评。

维护和完善国际秩序体现中国的大国担当

吕晶华

盘古智库高级研究员

“中国是否要挑战美国在世界秩序中的领导地位”，是国际社会经常向中国提及的一个问题。过去一年时间里，西方世界“黑天鹅”频出，一次次冲击着二战结束以来形成的自由主义国际秩序，令欧洲专家在“慕尼黑安全会议”上发出了“现行国际秩序向何处去”的疑问，也令国际社会更加关注中国的态度和立场。

王毅外长几次谈及相关问题，所表达的看法可归纳为以下三点：

第一，现行国际秩序只能在维护的前提下有所改进。当前出现的“逆全球化”和保护主义思潮，明显加大了在诸多国际问题上的不确定性。中国作为现行国际秩序的受益者，以强大的定力继续保持了外交上的高度稳定性，继续主张要以维护为前提，在此基础上逐渐剔除其不合理成分，使之不断趋于完善。

第二，以联合国为中心的基本原则不容质疑。当前的国际秩序是二战之后建立的，以联合国为代表的国际多边机制是维持这一秩序的基石。维护现有国际秩序，首先就是要维护联合国的权威，维护它所代表的多边主义基本原则，维护联合国宪章所体现的各国共识。

第三，中国对于国际秩序的作用是引导而非领导。习主席最近指出，中国要引导国际社会塑造更加公正合理的国际新秩序，这引发了外界的不少误读。从王毅外长的发言可以看出，中国所讲的完善和引导，主要是指各国要放弃零和思维，放弃不平等观念，化所谓的“领导权”为“责任感”，运用大国所拥有的资源和能力，积极贡献新方案、正能量、新动力。

王毅外长在记者会上系统、完整阐述中国对于国际秩序的看法，可以说是给充满焦虑的国际社会吃了一颗定心丸，充分体现了中国的大国担当。

解决半岛问题：中国可居中调停，但无法独自担纲

安刚

盘古智库高级研究员

王毅外长今年记者会的覆盖面很全。最大的看点是，罕见地回答了两个与朝鲜半岛相关的记者提问，分别向朝鲜、韩国、美国喊话。这种场面的出现不是偶然的，因为半岛局势的变化正在逼近中国能够容忍的临界点，而恶化的推手不是朝鲜单独一方，也不是韩国单独一方，南北双方都有责任，美国也脱不开干系。

王外长在谈半岛局势时用了一个形象比喻——两列高速行驶即将对撞的火车。我们可以对这个比喻产生丰富的联想：中国当然不希望对撞真的发生，然而中国不是两列火车的司机，关键还要看两位司机的选择，如果一辆车的司机选择停车，另一辆车的司机继续加速，仍然避免不了对撞。中国看来必要时候只能“扳道岔”，然而这又恐怕既不是一个人能独自完成的“力气活”，也不是一个人能独立完成的“技术活”，需要各方之间的善意、良性互动共同促成，少一个环节的努力都不成，中方可以居中调停，但无法独自担纲，不能任由各方往中国身上推卸责任。王外长提供了相向而行分布走的解决方案，也就是“双暂停”，值得各方深思熟虑。

令人欣慰的是，王外长的涉半岛问题谈话展现了中方更进一步的均衡、双边、双向做工作思路，既不在核导问题上偏袒朝，也不在军演和“萨德”问题上纵容韩，亦不流露“借朝压韩”或“用韩促朝”的不妥当思维。对美国也做出呼吁，拒绝中国这样一个大国的关键利益和战略抉择被他国伎俩和图谋绑架劫持，展现了一个负责任大国应有的战略定力和全局视野。这种稳健思维框架的确立与维护或许正是下阶段各方接触起来、试探起来、半岛局势逐布恢复稳定的一个积极迹象。

“扳道工”与中国方案——应对朝核危机的新主张

成晓河

盘古智库高级研究员、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

3月8日，中国外交部部长王毅在十二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中心召开的记者招待会上阐述了中国政府对半岛形势的看法，提出了中国的应对主张，令人耳目一新。

首先，在应对朝核危机上，王毅赋予了中国扳道工的新角色。历史上，中国担当了朝美框架协议的旁观者、四方会谈的参与者、六方会谈的主席国、劝谈促和的中间人、献言建策的促进者等角色。中国要承担起扳道工的角色，一方面显示中国政府对朝鲜半岛日益危险的局势有着清醒的认识，如果中国不挺身而出，化解危机，朝美对抗对峙就会演化为不可控制的武装冲突；另一方面，表明中国虽在自身遭受韩美萨德危害的情况下，仍可置身事外，愿为朝鲜半岛提供和平与稳定等公共产品。

当然，中国能否有效地履行新角色，还依赖于中国政府能否提出一个可行的方案。王毅外长在去年“双轨并行”建议基础上又增加了“双暂停”的新主张。双暂停就是朝鲜暂停核导活动，美韩也暂停大规模军演，其目的是为六方会谈的重启创造有利的条件。2009年以来，六方会谈停摆。为使会谈重启，各方曾提出不同的建议。朝鲜曾公开向美国提出双暂停的主张，中方在私下场合也曾从中撮合，但均遭到韩美的反对。韩美认为，朝鲜核导试验违背了联合国安理会的决议，属非法行为，而韩美军演早已存在，是合法的防御性的行动，把这两个性质不同的问题扯到一起，不能接受。另外，韩美认为，两国军事演习是韩美同盟内部事宜，不能让朝鲜插手，决定他们能否军演。王毅部长把双暂停主张抬到桌面，显示出中国政府认可双暂停的合理性和可行性。历史上，韩美曾向朝鲜显示善意，暂停过军事演习。

总之，与过去相较，王毅部长提出的扳道工新角色以及“双暂停”、“双轨并进”组成的中国方案表明中国对半岛政策更加积极、更加大胆、更有力度。但中国的新主张是否能落到实处，除了要看朝鲜是否愿意谈判弃核之外，还要看美国的态度。美国国务卿蒂勒森即将访问中国。在朝核问题上，蒂勒森是旧调重弹，还是顺应时变，与中国共舞，我们拭目以待。

明确对韩、美关系的态度 肯定领事保护工作新成就

储殷

盘古智库学术委员、国际关系学院公共管理系副教授

王毅外长大概说了三个方面的问题，一个是萨德，中国很少对韩国，或者说对有关国家说过这么重的话。在中国国内的确有一些人觉得不理解，但是这种说法显然缺乏了解萨德上马的内情。美国一直存在力推萨德的心，但并没有如韩国描述施加了不可抗拒的压力。恰恰相反，在最为亲美的李明博时期，韩国仍然成功抵制了萨德。在朴槿惠时期萨德上马实际上是由于国内的矛盾，为了转移视线蓄意采取的政策。

换句话讲，萨德并不是韩国对于朝鲜核实验的一种保护性的应急反应，而是韩国保守党充分利用了这一历史契机，有意识的推动而造成的。这一过程中，美国并没有想象地那么主动。韩国一直希望用萨德来逼迫中国与其共同围堵朝鲜而帮助其快速统一朝鲜半岛，又希望通过萨德来进一步捆绑与美国的利益，最直接、最重要的是韩国的内政问题。由于朴槿惠很难摆平国内各个派系，希望通过这个绑定军方、权利部门和美国，从而保证自己的执政稳定。萨德名义上是为了国家安全，实际上只是为了朴槿惠集团的一己私利。

二是中美关系，提出了明确的两点：一个是要超越社会制度的不同，一个是要摆脱“零和博弈”的困境。说白了一个是要摆脱“新冷战”，一个是要跨越“修昔底德陷阱”。“新冷战”的提出是一个伪概念，中国是一个融入全球化的国家，与美国的意识形态的冲突并没有那么大。第二，“修昔底德陷阱”指的是斯巴达和雅典，但是它们之间没有那么大的贸易，没有那么多的共同利益，也没有那么多的巨量的人员往来，中美之间会有争吵，但是会继续往前，所以很难讲中美之间会进入“修昔底德陷阱”。

第三点是领事保护的问题。这实际上是外交工作最近的一个亮点，也是中国社会普遍关注的一个热点。中国去年出境人数是1.2亿，去年春节在外旅游是167万。在这种情况下，大量的海外公民人身安全如何得到保障已经成为中国政府无法回避的责任。中国政府在最近这几年，对领事保护，不论是人力资源还是在行政资源上都给予了大力的扩充。相比前几年，也从薄弱完成了基本完善，已经相当不错了。特意提出这个，也是对中国外交工作新成就的即时宣传与肯定。

王毅对“萨德”超强硬表态意在威慑韩国

戚凯

盘古智库研究员、北京市社科院助理研究员

王毅外长在“萨德”问题上的超强硬表态主要想表达的意图可能包括：

其一，“路人皆知”、“悬崖勒马”这两个成语在中文语境中是非常负面的呵斥性表达，前一句主要意指美国对中国的战略威胁，后一句则意在威慑韩国。王毅外长在慕尼黑安全会议上谈到“萨德”问题，表达得还比较委婉，强调一国的安全不应建立在损害别国安全的基础之上。反观这次的用辞，可以说，中方在基本态度上已经不再有所保留，但在威慑措辞上还是有很大程度的保留，并没有声明如果韩国未能悬崖勒马，将会遭遇什么样的反制措施。

其二，专门敲打了韩国某些国内势力。近日韩国一些本地媒体的民调显示，不少韩国民众认为当初韩国国务的核心问题在于朴槿惠及其腐败问题，“萨德”部署问题应该延后，至少应交由新一届政府仔细研讨，另外一些韩国民众也发起了反“萨德”部署的游行示威活动。这可能使得中方进一步相信韩国内部在“萨德”问题上是有分歧的，因此希望敲打一部分人，威吓一部分人，拉拢一部分人。从以往种种迹象来看，这个被敲打的“韩国某些国内势力”可能是韩国军方，特别是其中的鹰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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