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上高中以后,知道自己估计吃不了公安大学的体能训练之苦,放弃了从小一直坚持的要当侦探的理想以及在中国没有的侧写师这个专业。她又放弃得不甘心,选择了同样要学犯罪心理学的法医作为自己的理想。
她刚有这想法时,我们如同她小时候一样,一笑置之,没有反对,心想她以后会改变的。但是直到高二快结束了,她与我们的谈论越来越深入,她已经买了书于学习之余在看这方面的知识了,谈论了许多我们闻所未闻的法医方面的专业知识。
想到二十多年前,我因为一部小说《天涯孤旅》填报了地质大学,我要远走天涯;因为曾经学过的历史地理提到的景德镇的陶瓷,我填报了陶瓷学院,以为能走进艺术的殿堂……
此时,我不淡定了,我要想办法阻止她这种想法。
我不是认为法医专业有什么不好,而是客观的进行了认真分析:第一,她的兴趣主要来源于小说电视,文艺作品虽然来源于生活,但是也进行了美化;第二,读书那么几年,最终目的是就业,用人单位本来就对女性有许多偏见,更何况法医;第三,社会对法医的认识往往局限于常常与尸体打交道,女孩子以后怎么成家立业?
女儿住校,我们有机会交流的时间很少,周末说到此话题时,我们一起探讨以后她如何养活自己,再说如何实现自己的理想。我们把我们所了解的实例说给她听,但是没有用,有时会争论来互相不理睬。
一个做刑警多年的朋友,与我们谈起他们的工作,说到他们楼上的一个法医同事,他毕业于一所著名985大学的法医专业,每天不出警就是在实验室里,工作多年了工资远远不如当年一起上大学的转行的同学,甚至远远不如许多当年没考上大学的中学同学。他是因为热爱,所以坚持。
这个朋友说他从警多年没有遇到一个女性法医,文艺作品为了有看点,自然愿意用女性取代男性摆在法医的位置上。
刑警朋友根据他的工作经验,给了我一个方法,女儿暑假回家后我就按此法操作了一把。
首先,我买来一块五花肉,切成一片一片,用不打算再用的盘子装好,让女儿端上楼顶上去。
烈日暴晒了五天,我和女儿一同来到楼顶。
我还没走到有盘子的地方,对女儿说:“你现在把肉片一片一片分开,如果能够做完,我就再也不反对你学法医了。诺,先带上口罩和手套,我在这里等你,我就不过去了。”
女儿先做深呼吸,然后带上口罩,带上手套,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奔赴她的前线:那一盘五花肉。
我没有去看,刑警朋友讲,这种天气一天就可以长出蛆虫来,何况已经五天了。我要是看了,还怎么做饭?
不一会儿,女儿回来了,很镇定:“我没弄完,有一半,太臭了,受不了!”
我给她一个塑料口袋,让她把肉和盘子装进去,扔到楼下垃圾桶里,再回来。
女儿还是做到了。
我想她虽然没全部分完,但是没发吐、未尖叫,十多岁的女孩子,已经很好了,如果她坚持,我和她爸已经没有再继续反对的必要了。
女儿回来了,手套口罩都被扔了。
“妈,我很难受!”
“……”
“我小时候看很血腥的破案场景,一点都不害怕,只想看到真相。今天被几个小虫子给恶心到了。”
我挨着女儿坐下,让她喝点水,与她一起看电视里放的琅琊榜。
中午吃饭时,她没有吃肉。
晚上一家人一起时,女儿说:“我想好了,学不成法医,我就学医,你们总不会有意见了吧?”
我和她爸对视一眼,同时说:“没意见没意见。”
她爸说:“你本科时学临床,如果以后还是继续喜欢法医,考研就可以了,那时候你的见识也要多一些也理智一些了,我们自然也不会反对你。还有学临床可以转法医,你如果是先学法医了就转不会临床了,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女儿深以为然。
我和她爸长长的舒了口气,虽然临床不是最佳选择,但是总比她想当然的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