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年洪灾

    今年南方发了大洪水，外婆家刚建成。98年也发过一次洪水。那时我一岁，村里数外婆家地势最低，便淹得最严重。听妈妈说，洪水冲过河堤，一股脑儿地冲向地里，去镇上要走过一个小桥，自然是被水淹了一截。恰好一辆卡车准备过去，爸爸便去拜托司机搭上我妈。妈妈抱着我坐到副驾驶位，司机总说他心特别慌，但不得不往前开，过了桥，后面闹哄哄的。下车一看，桥已被冲垮。

    外婆说，98年的洪水是她见过最大的一次。去年年初外婆家准备新建楼房，大家想着这洪水可能会再发，便在98年最高水位的基础上提高了10公分建造。住进不到半年，和家人的预测的一样，再次发了洪水，只是没想到这次洪水把一楼全淹了。

水位

    村里是种植花木的，四周郁郁葱葱长满各式各样高矮不同的花木，田地上满是绿油油的一片，一个个小池塘的旁边围着一户户人家。家里备了皮划艇，大水涨上来后，外婆就靠着舅舅划皮划艇进进出出，很多人家以为水不会涨上来，守在家里，谁知第二天醒来便被水困住了，就靠这只皮划艇转移人哩。常年在地上行走，没有划船的经验，外婆说竹竿撑不到底，水又急，只能拿两片小桨划水。水一淹，比较难辨认路，有时候划了半天还在原地转圈，稍微不注意，就会碰到林子里，被树叶缠住，心里再一急，这路就像是西天取经似的，走不到尽头……

    我和爸妈被洪水困在城市里，湘江水位一天天上升，暴雨落个不停，没有见过洪水的我一开始觉好玩，越往后是怎么也笑不出来，晚上听着雨声就失眠了。洪水警报解除后，家里着急得想往外婆家赶，爸爸却说不要急，这洪水过后的打扫是有讲究的。一开始要就着水退，跟着把泥沙扫掉，等水位全部退完，再一遍遍地拖地。

    三四天水退完后，爸爸带我回去“抗洪救灾”。一路上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丝毫看不出发过大水，乡下没有全部淹掉，只是外婆家村子里地势低，每家每户都进水了。进到村子，湿味腥味漫上来，地上全是水退后的黄泥巴，四周堆满了被水泡烂的木质家具。家家户户忙着清理房子，池塘里的水十分清澈，凭鱼儿的聪明应该都随着洪水溜走了。

    外婆家也在打扫，停水停电，恰好屋子后面有口池塘，我便提桶碗具，蹲在池塘边洗落上来的泥巴。鸡窝被淹得臭哄哄的，鸡鸭关在房子顶层，等四周消完毒再放出来。家中的木质家具大都泡软，拆开扔了出去，刚做的大门却是不舍得扔，擦了一遍遍，高温蒸得水顺着门一点点往下滴。泥巴整齐地攀上树，远远看去像一条直线，是洪水留下的痕迹……

灾后

    下午舅舅拆了木地板出来晒，没过多久，一片云盖住太阳，天就阴了，下了一会儿太阳雨。村子外面在修路，洪水一过，事情便搁置下来，剩下一个个水坑。开车经过，像坐摇篮似的摇摇晃晃，一不小心就磕到头，便抓紧扶手用力保持平衡，内心全然没有孩提时代坐摇椅的享受和天真无忧。开上一个小山坡，彩虹衬着阴沉的天空突然出现在眼前，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得着，瞬间冲散了身体和心中的疲劳。

    雨后彩虹出现在大水过后的天地之间，出现在伤痕累累却充盈着希望的心灵中。

回家路上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