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 | 且苍茫且真挚

关于一趟旅行，分三章已足够，再多便乏味。

在青海，最浪漫最自由的一种体验就是随着车子游走高原，翻山越岭。那会儿内心时而细腻湿润，时而豪情万丈。可以与同行的人在一首歌里共情，也可以一个人插上耳机听一首那一刻特别想听的歌，把自己放空到头顶八英里的天空去。

推开车门迎面的永远是冬日般的大风，吹得我无所适从却又急于一饱眼福。路上我总是跟自己说，要狠狠把这看在眼里，也许平日里都是城市喧嚣，场景切换，新奇所致，或者觉得这一切都是一种赏赐，才要那么用力去感受。

有人说旅行也许只是短暂的幻觉，是逃离，也许有意义，也许没意义，正如此刻看着一张张公路照，并没有因为你站上了那条笔直的路，背对着镜头，望着远方，就能如此毫无阻碍地通向未来，并不是你用力跳跃就能够得着梦想。反而是你揣着风，摇摇晃晃来得凛冽真实。眼神从这里环视到那里， 从地上跳转到天上，你不以自己为中心。

逃离在远处，一切在分裂，时空感的分裂，体验的分裂。在景色里我有强烈的真实与不真实感，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怅然若失又会突有如其来的狂喜。

之前在《山川湖海，昼夜厨房与爱》里我曾把旅行描绘得浪漫美好，虽正向却片面了些，但如果你能理解与快乐相伴的落寞，那么，旅程会更显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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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越野跑似乎是跑步、旅行，可以两全其美的事。真的是这样么？

上半年报名了一场跑步赛事，宁海越野挑战赛50KM，国庆假期过来就去了。说实话，跑完我就忘记是怎么跑完的，当晚试着回忆，都有些困难。只记得，我在酒店把衣服泡在洗脸池里，泥水冲了一遍又一遍，我两手撑着池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

现在回想，那一路只是埋头，向上，向前，向下，奔跑，雨一直在下，踩在泥水里吧嗒吧嗒，从早晨的暗沉跑至夜傍的暗沉。终点，喝上一杯精酿“跑山狗”，太苦没喝完，大口喝粥，大口吃饼，一场征程结束。

现在，那时手臂，膝盖摔的伤已结痂脱落，脚趾头还一个个积着淤血，但早已不疼了。

在我看来，越野跑是一种含蓄的旅行，甚至算不上旅行，因为你会忽略景致，顶多偶尔抬头或者余光扫一下周遭。你做的唯一一件事是“专注”，专注脚下的每一步，稍有不慎就会受伤，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这样往往会招致不解，“你这不是自虐嘛”。

那么这样的跑步有意义么，这群人是在寻求什么？刺激，自我虚荣？于我，是有这些成分在的，完赛，拿着可爱的奖牌，我觉得很开心，很骄傲。如果谈热爱，也没有热爱到非跑不可，跑山的人知道，其间会经历地狱般的难熬，有不可预见的状况，甚至危险。但是，我没办法跟你细细讲述，在赛后的一周，我又是如何压制住了想要报名另一场赛事的冲动。我们时常会跟外界产生突如其来的碰撞，山里激动人心的进行曲，诱人前往的文案，一个个跑友换汗如雨，穿梭树林的身影，都让你向往，想着立马逐鹿山野，跑一身畅快。是的，跨过极致的痛苦是极致的快乐，日常里很难体验，参加一次，就在身体种下了原始的欲望，所以当熟悉的欲望升腾，如同使命召唤，你知道，你想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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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开始怀疑，我知道当初那个无知无畏的少年，渐渐困惑，渐渐犹豫不决，渐渐苍芒，甚至回头望，不知道身在何方。

当我开始怀疑一件事是否有意义时，我知道，我对时间有很强的宝贵意识，我害怕，我花出去的时间没有在功利的方向取得应有的回报。可是啊，除却明确的功利，我们别无他物，生命不再卷起波澜，那么又该如何安放那些“形而上”的无以名状的想象呢？

无论如何，外界向你投石之时，你要保证你怀揣着的是一潭活水，真挚地面对内心的波澜，即便多几分苍茫也还是那个少年呀！

有意义没意义，界限总是模糊，我总是祈祷并期待着，无意间，我在这边放了一个点，那边放了一个点，某一天，能够有一种魔力，咻咻咻，各自相连，布起一张巨网，那样串联着的故事也许能够更加丰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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