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南阳讲老南阳城市记忆】讲述人赵连生
南阳益博社会工作服务中心 王玉
2019年4月13日，晴，周六
按：赵伯是虎子哥说过多次的老革命，给了电话，联络之后告诉我就坐在汉冶路电业局门口的简易躺椅。寒暄之后，相互介绍，说到修电车的虎子哥，也说到力民哥。赵伯笑着说，上午说过，原来也提过，咱们聊聊吧。原来也有记者采访过，不过社会工作，我第一次听过，跟社会沾边，都是跟人沾边，跟人沾边就是跟城市沾边。
道牙上店面门口种的无花果已经结了不少，樱桃树也挂满果子，树根处栽满十香菜。坐在一起聊起了很多。从柿子园的东西庄，说到在城里走街串巷，吆喝叫卖的路线，到新时代河南社会工作的走向和目标。边聊天边讨论，王凌云退却的路线，到西康省边沿的解放，抗美援朝的故事，还有回到南阳以后的见闻。所有的故事，似乎经过都稀松平常 ，毫无违和感。聊起子女的孝顺说，四个儿子孝顺不如四个儿媳孝顺。他的一个儿媳打电话问他晚上吃什么饭，他说儿媳都对他好，就是最幸福。
地球不会成长， 每一分一厘土地都弥足珍贵。人是最终靠粮食吃饭的。他说着对农村耕地的担忧和非法占用耕地的危害。无序开发、无规划建设、无法规约束、无问责执行，留下的是可悲的未来，人们将来吃什么？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疑问。等我告别赵伯，顺着人民路南行，毗邻梅溪河畔的绿化层次分明，水平高雅。我走到刚才柿子园坑塘的地方，顺着新华路才知道这是唯一一条新华路，缓缓上坡，卧佛寺和新华后街的地名牌昭示着曾经繁华与落寞。
今天，老南阳讲老南阳城市记忆讲述人赵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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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赵连生，1930年三月生的，已经快九十岁了。老家在现在工人文化宫，原来叫柿子园。柿子园没有了，全部让占光扒完了，就在天桥西南角。父亲叫赵显洲，在我五岁的时候不在了。母亲在我十五岁的时候不在了。父亲生我们兄弟四个，我是老小，也就剩我一个了。我大哥比我大二十二岁。父母都不在了，跟大哥一起生活，大哥已经结婚了。当时我们就是种菜园，不是自己的地，种的是给泰兴园，一个大酱菜园，那时候没有大棚，都是在没菜的时候吃咸菜。那时候，咸菜和现在的差不多，不过都是传统风味，工艺都是古法炮制。大缸腌的咸菜，苤蓝、芥菜、萝卜。我们种了二亩地，卖的菜四六分。我们种的不到两亩地。种菜忙里很，那时候种萝卜、白菜、苤蓝、黄瓜、豆角、菜瓜都有。
我七八岁开始记事。柿子园有个大坑。原来处决杀人犯的地方，都是在城门外瓮城里处决的。在老商场的西面墙角，西城门出来，坑在护城河外边。狮子园分一个东庄，一个西庄。东庄几家人，西庄二十几户人家。我那个时候主要是挑着菜进城卖菜，大街小巷的跑着喊着卖菜，仡佬缝道都去过。城壳篓，从西门进去，原来的正街往东走没多远都拐弯了。老关爷庙以前是个监狱。这里不能往前走，只能往两边走，往右拐往东一条街。十字街就在现在老南阳饭店十字口，有红绿灯。
解放路以前叫长春街。一直往南走是南城门。出去城是个小十字街，东面叫小东关，西面叫小西关。再往南走到白河岸。有个小寨门，有石台阶，一登台阶一登台阶的，那时候城里茶馆烧茶都是拉白河的水。白河水甜滋滋的，还清里很，都能看到沙底，沙是白的。那时候在春秋之间还有小木帆船运货。南大寨门在现在淯阳桥北头，那里有个大寨门，八十年代才扒，上面写个淯流锦带。再往北走叫新街，现在也叫新街。往北走的话，叫北夹道，往东拐叫卧佛寺街，现在还叫卧佛寺。城里转的地方可多了。现在还立很多路名牌子，老关爷庙门朝南，解放后是南阳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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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十八岁前在家离开南阳的。1948年阴历十月份，南阳还没解放。我过去没怎么上过学，只上了一年半小学，上不去了。现在叫校服，原来叫童子装，咱做不起。学校说交不起就别上了。王凌云南逃的时候，把城内的所有壮丁，南阳有个女子中学，现在四中全部端走了。那个时候抓壮丁，兄弟两个出一个当兵，有钱人有钱可以买个壮丁顶任务。我们一直从新野、襄樊、宜城、荆门、荆州、宜昌、巴东跑到恩施，那时候整个形势兵败如山倒。
南逃跟着到了四川，到川东石门县往西跑到自贡，从宜宾跑到峨眉山以西的雅安那。再往西跑不了了，气候也不行，有个西康省也解放了。以后知道都解放了，就转到了刘邓大军的二野部队，到解放军部队。那个时候部队也政审，问家里几口人，有多少地，几间房子，了解出身。后来才知道那是划阶级成分的依据，那个时候才十九岁，也不知道。一个解放军问我，你是想回家呀还是留在部队，我说父母不在了，哥嫂一家人，我无依无靠继续当兵，当解放军。解放军在填表的时候，发表比较晚，在军人登记表上的日期写成填写的日期了，1949年10月1日之前算离休，之后算退休。医疗、工资和各项待遇差别很大。我是当年八月份到部队，南方的苞谷都熟了。咱把日期添到填表的十一月了。
西南剿匪，我们分到贵州，军部在遵义，一个县一个营去剿匪。我们是步兵，就在遵义怀仁县，产茅台酒的地方，赤水河畔。那个时侯茅台酒的产量很少，打到茅台镇的时候老板说茅台酒好，旧社会在1915年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的了奖，高粱酒，每个人都尝一尝，咱也不懂得，喝着就显辣。六十多天就地把匪首都逮住了，年底就剿匪结束，开始建立县乡村三级政权，建立农会。好多人都分下去当县长县委书记去了。我也没提干，也不想当官。当时部队文盲多，我还是连队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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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一道命令抗美援朝。那个时候驻地没有火车，一直从遵义、都均到广西北面坐上闷罐火车，我们是第二批入朝参加抗美援朝的。1951年2月7日下午4点，在吉林省济安县过鸭绿江。到驻地时发衣服和装备。第一批进朝鲜是在1950年11月25日。当时的公路桥是木桥，唱着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白天美国飞机狂轰滥炸。当时入朝作战都野行军，大部队行动，晚上行动。走了十三个夜晚才走到三八线附近，是轮换战斗。那时候后，炸弹乱飞，枪一响就有战友受伤倒下。
我算是最幸运的，后来1954年实行义务兵役制，作为老兵专业回国。回来后是一般士兵，交到南阳民政局安排工作。当时南阳单位很少，啥也没有，往哪里安排？后来河南省电电业局来南阳招工到政府。政府说把我们这些退伍军人安排了，当时政府也很作难。从这里起一直参加电力工作一直到退休，期间在郑州两年，又在洛阳几年。后来南阳建电网，那时候南阳兵工厂三线厂多，用电量也比较大。1968年南航这边还是个老机场。电业局在建西盖了四排平房，我回来在郑州电业局南阳电网电业筹建处，一共31个人，现在发展到多少了。原来建西是1953年建的，那时候这一片全部是黑窟窿洞，晚上也不敢出来，路上也很少有人走。南阳的人也很少。
我1955年义务兵役制后可以探家，我大哥是在委员会里，给介绍个对象。现在四个孩子，没有一个闺女。但四个媳妇都很孝顺，刚才还有个儿媳打电话要过来做饭。儿孝顺不胜媳妇孝顺。这两天老伴住院，他比我小七岁，八十三了，我们结婚啥仪式也没有，就是到民政局领个结婚证，一张纸，跟奖状一样。1990年退休，这二十多年变化大。原来这周围都是菜地，现在的范围比原来几十个都大。现在离盆窑一二十里，原来都是村子，现在都留个名在了。一百多个自然村都不见了，占的耕地上万亩都不止。白河南那都是肥沃的好地啊！修路要占地，盖房子要占地，那时候盖个五层楼都高兴的不得了。我刚回来的时候，军分区专署有个三层楼都真高，大多数都是柴瓦房草房。特别是改革开放这四十多年变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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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也在想，占真大面积，都有人住吗，房子都盖满了，咱们将来吃什么，喝什么。这样到处占耕地是个麻烦事，前一段不是整治大棚房，乱占耕地嘛。那些都是良田，都是耕地的地方盖成房子撂荒，揪心啊。不发展不行，占这么多耕地咋办。我原来是搞农电的，农村修了一条路，两边马上就开发盖房子，三年后形成一条街，都搬到路边住去了，都是占的耕地，原来的村庄都空了。县乡村都在发展，都在占。土地不能再生，占分少一分，占一亩少一亩。
现在城市往东发展，月季园，三馆一院，华耀城，李八庙，北新店，红泥湾，如果耕地控制不住，子子孙孙怎么吃饭，这是一个问题，竭泽而渔，不行。我曾想以一个老复员军人的名义上书，反映到处乱占地的问题。有人说，有钱了买粮食吃，那拿钱买不来怎么办？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大量占用耕地是一个大问题。民以食为天，吃饭第一，没有粮食怎么办？后来想想，咱一般人员操这心有什么用。有很多老同志都在议论这么好的良田都让占了。谁每个农村亲戚。另一个是，农村人口大量涌入城市怎么办。你现在看看，现在新农合能报销，有一点小病都往城市里看病，中心医院跟赶大会一样，挤拥不动，上个电梯还要排队。咱不该操这个心，但操这个心有啥用。现在也不说农村城市户口，都一样了，没啥区别。
南阳城市变化快，街道社区绿化卫生都搞的好。老城我的看法是改造必须考虑到交通，历史建筑是个念想，不建议做大的变化。老城就一个新华路把城破开了，在老城中心。人民路在西门外，仲景路在东门外，都在老城外边。我觉得一是时间过得太快了，二是国内剿匪国外抗美援朝咱作为穷人彻底翻身。咱这个卖菜的穷孩子，现在都是天堂的生活，吃里好，穿里好，住里好，没有党和毛主席就没有今天。现在新时代，习主席也好。人们的生活都是一天比一天好。原来南阳晚报也来才放过我，有四五年了，没事勤过来。
【后记】更多的人去讨论，会发新的想法和观点，这是一种开放的理念和方法。城市本身就是一个天地人的综合体，是人、故事、建筑、树木、山水的集。每一个老南阳都有足够的生命感悟和人生经历，赵连生老人走上革命的道路有一点不同寻常。这既有家庭的原因，也有大环境使然。颠沛流离，但是在运动中变得稳定下来，他的人生，是南阳流变的写照。但闭上眼，看着柿子园那个刚收拾完菜挑着挑子穿过城门，走街串巷叫卖，那是旧社会南阳慢生活的一部分。当靠别人的说教，迷惑我们的眼睛的时候，其实让我们确信的已不是全面真实的南阳。是非经过不知难，但知难而上亦不在困难了。
【老南阳讲老南阳城市记忆】老南阳讲老南阳城市记忆为2018年南阳益博社会工作服务中心老年人社会参与示范项目，蕴涵了社区漫步、长者陪伴、地名文化、活态传承介入方式，老南阳讲述一些历史，当然红色文化也是一个考虑对象。通过探访、沙龙等一系列方式，鼓励老人形成自助收集、记录老南阳的热情。让老南阳人眼里的老南阳故事，通过媒体平台或者网络渠道，感受老南阳有血有肉的风情故事，传承和弘扬优秀的历史文化和发生在老南阳优质精神，链接历史与现实未来的时空通道，形成强大的气场，凝聚南阳的精气神。同时从另一个层面来说，通过社工引导老南阳讲老南阳，可以提升老人们的人生满意度和自我幸福感，一个人的城市记忆，汇聚成点线面结合的丰沛的而不是单薄的历史画面和现实碰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