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曲终收拨（4） 向时有风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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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恩一世曾是个道士，狐狸刚刚出生那年，山上大雪，母狐狸下山到村子里觅食。那时大雪围了村子人不能进出，陈恩雪前游历到那里，滞留山村中，靠给人治病，教小孩子念书换些食物。
他见母狐狸是刚刚生产过的，恻隐心起给了食物。那个冬天狐狸的崽子们靠着陈恩给的食物，公狐狸四处挖回来的野鸡蛋度过了。母狐狸回来身上总是带着陈恩的味道，是种很特殊的味道。

春天狐狸夫妇带着一窝小狐狸蹲在陈恩离开村子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小狐狸不小心一个滚滚到陈恩面前，陈恩好笑地揉了揉她脑袋。从此她便记得了陈恩的气味和脸。后来小狐狸食了一颗灵草，寿命延长，受野狐仙指引修行，等到狐狸夫妇死去，小狐狸也离开了大山在世间游荡，而她总是会想起那个人，那个人有很好看的眼睛，他的气味很特别。

开始她法力不够，也不能像一些妖怪一样一眼从人群中认出自己要的那个人，于是她与陈恩经常错过，有时找到他他却已经不在了，有时很幸运，能找到很小的他，她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蜷着尾巴看着他。看着他一世，又一世，可是很奇怪，陈恩一生一生总是得不了善终。
好几百年过去，小狐狸能化形了，她刚好也找到了刚转世的陈恩，那一世陈恩投身在一个将门世家，他的父亲是什么镇国大将军，带着一股摄人的杀戮之气，却非常爱孩子也很严格，他的母亲呢是个很温柔的公主。陈恩小时候在父亲那受了训，就跑回母亲那去要抱抱。大将军希望陈恩是个大男子汉，就跟公主商量说不能这样惯着他。公主很难过但也很听丈夫的话，下次陈恩再来的时候就不抱他了。没了防空洞，陈恩就憋着，憋着。小狐狸看着觉得这小孩子真委屈。

有一年来了个蛮夷的王子，和陈恩比武耍阴招，一鞭子劈在陈恩背上，陈恩忍着痛长枪反手一个枪花将王子挑下马。虽然赢了比试，回家伤口还没处理好就被大将军批了一通，你以为大庭广众下就没人玩儿阴招是吧！你这样没有警惕在战场上活不过一炷香！陈恩被批的时候小狐狸就隐身站在大将军身后，看着陈恩一脸憋屈，眉心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能拧个结，她就觉得好笑。陈恩被罚了不吃晚饭去祠堂跪一晚上。陈恩动一动背上就疼，嘀咕着骂骂咧咧老头子真狠，忽然仰天对着列祖列宗嚎，祖宗啊，子弟好饿啊。小狐狸那时正蹲在陈恩面前几排列祖列宗香案上，凑近了去看他，老近了，听见他嚎还觉得蛮好玩儿。半夜公主还是不忍心，悄咪咪地让仆人丢了两个馒头进来。陈恩累极了，两口吞了馒头，跪在那头一点一点地要睡着了。夜风飕飕的刮，小狐狸趴在香案上摇着尾巴撸毛玩儿，一阵狂风刮过，一支大烛台哗啦啦带着滚烫的烛油倒下来，小狐狸没反应过来，背上毛儿被刷啦一漂黑了一大片！陈恩惊醒，看见一只背上焦黑的小狐狸炸毛地一巴掌一蹄子地殴打烛台。他笑起来，伸手要抱小狐狸，小狐狸正在气头上一牙咬过去，在陈恩食指上一个留下漂亮的牙印。一只狐狸都敢咬自己，陈恩可挫败了。小狐狸气得转了一大圈，终于稍稍消了气，回头看陈恩，还带着小孩子婴儿肥的小脸，委委屈屈地低着头一声不吭。忽然又有点不开心，嗖嗖地冲了出去。陈恩挫败地跪在祠堂里，又冷背上又疼，手指上被那只狐狸咬了个牙印，他对着那个牙印看来看去，忽然觉得那个牙印蛮好看。而小狐狸跑远了，又觉着应该把那只烛台带出来打一顿再扔了，悄悄儿跑回祠堂来。风把蜡烛吹灭了大半，小狐狸蹦到香案上，化了人形把烛台揣兜里准备走了，陈恩却忽然啪叽一声摔在地上，看着陈恩爬起来，一脸要哭的丑样子。小狐狸心软了下，陈恩小时候特别能哭，他一哭公主母亲就过来抱他了，现在他是个小少年了，哭起来还是丑啊。小狐狸蹭过去，用人形抱了抱陈恩。陈恩就靠在她怀里，睡了一晚上。

烛台给小狐狸说：这家子开国就是将军，代代荣耀，但代代都早死，人类是很脆弱的东西，打仗什么很容易受了伤就没了。小狐狸觉得可惜，想起以前见到陈恩几世不得善终，她便化形去陈恩从小贴身的玉佩里，护他战场平安。

陈恩二十岁那年已是百战百胜的名将，皇帝亲征，陈恩父亲随从，一场战事里皇帝和陈恩他爹被困在深山里，丞相年老体迈，听说皇帝被困，吐血暴毙。太后临危不乱，面授机宜于陈恩，授以虎符。几个月后传来消息，皇帝和陈恩他爹都挂在了深山里。陈恩的公主母亲就哭啊哭，最后给哭没了。陈恩一个人挑起了将军府和公主府。小狐狸就窝在陈恩怀里的玉佩里睡觉。有时候醒了听他和各种各样的人说来说去，听着听着又睡着了。
她并不关心这里的战事，那里的妖孽横行。她觉得朝代更替是很正常不过的事，何况这个国家的王脉已经日渐衰微，整个朝廷里也只有陈恩身上还有星光，护脉神也有些精神。但这些都与她无关，她的眼里啊就只有一个陈恩。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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