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山前白鹭飞(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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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塞山前白鹭飞(五十)

五十

王德利听从陈爱梅安排,坐上四路车直奔市内,如花住在交通路的一栋房里,地址就攥在手中。王德利原先在车间搞统计,为人老实,做事认真,陈爱梅和他接触两次后觉得王德利可靠,适合搞人事工作,于是找个机会把他调到厂劳资科。

王德利那时还未结婚,正和细胖子鬼迷。细胖子老头原是车间主任,对于王德利一个从农村读书出来刚分配到厂里的中专生并未放在眼里,他觉得细胖子是干部子女,一个小小统计和她不般配,有高攀嫌疑。那时候细胖子还不算胖,按她说法,只是瘦得不明显而已,长得也不丑,圆圆的一张脸,五官虽不精致,可笑起来一对小酒窝也算是比较吸引人。王德利谈不上非常喜欢她,但也不排斥,细胖子有事没事找着王德利转悠,在别人眼里,两人搞上了。

王德利在厂里并无后台,能被陈爱梅看中调到厂劳资科上班,对于一个有二千多人的厂子来说,也算是位居要职,权重一方。细胖子老头见王德利竟有如此造化,也不再横加阻止,反倒托人明里暗里给王德利捎口信,两人都这般大了,也该上门认亲,把事定下来。他是怕稍有迟疑,这个乘龙快婿让别人惦记上,后悔就迟了。

所以就凭这一点,王德利对陈爱梅是言行计从,他认为陈爱梅是他生命中的贵人。

王德利找到如花的时候,她正在家里洗衣服,孩子上幼儿园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如花看见王德利有些吃惊,她和他并不熟络,只是偶尔在姑子办公室见过。如花何等聪明,她很快意识到这是姑子派来的说客,和孩子有关。

三言两句寒暄之后,王德利婉转说出了此行目的。他有些拘谨,虽说是已过盛夏,坐在客厅中,还是浑身冒汗。在王德利眼中,如花穿着还是有些暴露,一袭睡衣,头发松散,显得有些慵懒,大概洗衣服的缘故,胸口有些湿露,隐隐约约凸凹出一对高高耸起的乳峰。王德利不敢正视如花的眼睛,他只能左顾右盼地看着其他地方,如花嘴巴说些什么他已记不清楚,眼前晃动的是如花胸前的那两坨颤抖的肉团。

如花倒是没注意到王德利的焦躁不安,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重复着孩子大了要上幼儿园,市内教育水平要高些,婆婆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不能累着三姑。

她不提姑子一字,也不说一个不好,这倒难住了王德利。他虽平时没有和如花有过深交,但厂里的传言他还是有些耳闻。今天见面他对她有了另一层印象,如花并不像一个水性杨花之人,说话得体,落落大方,没有丝毫矫揉做作,也许是大家嫉妒她的美丽漂亮才编排的一些流言蜚语。

“其实你说的都有道理,我也非常能理解你的做法,毕竟孩子是最重要的。不过你有时间的话,多带孩子回家去看看三姑。”王德利见没有说服的可能,再呆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起身告辞,他站起来,这才发觉下身高高鼓起,脸色瞬间红到了耳根,他慌忙用工作包遮住,尴尬地迅速走了出去。

如花被王德利的滑稽举止给怔住了,她回想着刚才的一切,自己并没有任何不妥啊,哪有让他胡思乱想的东西。她再朝自身一瞧,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穿着睡衣接客,有些暴露。这个王德利还真是有些意思,经不起一点刺激,如花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害羞的男人,她觉得他有些可爱,不觉哑口失笑。

王德利回去如实向陈爱梅作了汇报,还好,如花并未把话说死,她答应会带孩子多回去看看,也没流露半点怨恨。陈爱梅心里总算轻松了一节,冯如花的表现让她刮目相看,起码上她没在外人面前说她陈爱梅半点不是。想到这些,陈爱梅心里有些愧疚,如花毕竟一个女人,她也有她的难处。

如花带浩子回到西塞的时候,一进家门,三姑正佝偻的身子低头扫地,一些日子没见,她苍老了许多,如花心里微微一颤,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三姑看到浩子,丢下手中扫帚,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我乖乖回来了,乖乖终于回来了……”

如花看着冷冷清清的家,百感交集,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卷起衣袖,开始认真打扫起来。自从嫁到这个家以来,她和三姑还算融洽,虽然有些摩擦,但三姑待她没有坏心,别人欺负她,三姑总是替她挡着,有什么好吃的她总会给她留着,想到这些,如花心里软了。在这个家生活这些年,她已经有了割不断的亲情,即使有过痛苦的回忆,当点点滴滴慢慢泛动起来时,如花又觉得这个家又充满了温暖。哪怕住在市内,似乎每夜都能梦到此处,毫无踏实的漂泊,只有身在这个家,如花才能找回踏实和安慰。

三姑欢天喜地的跑出去买了好些菜,如花只能默默地帮着她操持着,她知道等到下午,太阳要下山时,她又得狠心地带走浩子,留给三姑的又是一夜的眼泪。似乎有些绝情,可自己也毫无办法,如果没有这些变故,陈来军还活着,一切都会被掩饰,哪怕自己再怎么不堪,相信陈来军还是会选择沉默,把这个家牢牢守住,可是现在,他不在了,家也就散了。

“我原本也是没有家的人!”如花一边切着菜,一边偷偷抹着眼泪,她不能让浩子看到更不能让三姑看到,只怕心一软,今天浩子就留在西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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