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青麦鸟徘徊

“小满天逐热，温风沐麦圆。园中桑树壮，棚里菜瓜甜”。每年5月20--22日之间，太阳转至黄经60度时，北半球节气物候发生了变化。四月中，小满者，物致于此而小得盈满。在长江以南的北方地区，麦类等夏熟作物籽粒已开始饱满状态，但还没成熟，属于乳熟后期，因得以叫小满，“小满不满，麦有一险”。南方地区的农谚则说：“小满不满，干断思坎”“小满不满，芒种不管”。用“满”来比拟雨水的盈缺，小满节气如果蓄不满水，就可能造成田坎干裂，甚至到了下一个芒种节气时也无法栽插稻。当然相对于高现代化技术劳作的当代来讲，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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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跟雨水有关，“小满大满江河满”，南方防汛也是在小满后期。黄河流域的麦产区，小麦需雨水灌浆，粒籽才饱满丰收。“小满动三年，忙得不知他。”传统农谚的三车是指水车、油车和丝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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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田庄稼需要充裕水分，农民们要忙着踏水车翻水，在我的孩提时代，这种体力活做起来还是挺辛苦的。现在好多博物馆里收藏着这种农事水车，供人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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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籽也在等待收割，凉晒院落，用竹子制作的农具舂打，做成清香四溢的菜籽油。农活紧张成堆，一刻不能耽误，桑蚕也开始结茧了，养蚕人家忙着摇丝车缫丝。“小满乍来，蚕妇煮茧，治车缫丝，昼夜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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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物候：一候苦菜秀，二候靡草死，三候麦秋至。小满节气中，苦菜已经枝叶繁茂，喜阴的一些枝条，细软的草类在强烈的阳光下开始枯死，小麦渐渐成熟，新鲜的麦穗有甘甜之味。早些年在鲁西南生活过几年，这个节气，跑到附近农户麦田里，掐一个带麦芒的麦穗，扽掉麦芒后，嫩麦颗粒里面，是一汪浓烈的，甜甜的乳白色的汁；倘若有再成熟点的麦子，放在手里一搓，就有一小把麦粒，一把扔进嘴里，满嘴咀嚼着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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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年的生计中，小满是从青黄不接的日子里迎来新鲜粮食的节气。“短缺”的传统农耕生活里，春末夏初，旧粮已吃光，人们只能以“瓜菜”代来渡日，先民以观小满物候“苦菜秀”为一大特征，苦菜充饥的事实在历史典故中屡见不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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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无边青麦，有鸟风中徘徊。此心念念在远，墙头石榴花开。”麦秋至对先民来说有重大意义。品新麦意味新生之加持。但历史上有名的“尝新麦”故事是一个悲剧。相传公元前581年，晋景公做一噩梦，梦见被鬼魂辱骂。他召来桑田巫解梦，桑田巫解梦后预言晋景公活不长了，等不及吃新麦就会死，“不食新矣”。景公病重，广求天下名医，秦国派来名医医缓，景公梦见有两个小鬼因惧怕医缓而说要逃到肓之上、膏之下，医缓诊断景公已经“病入膏肓”。到了丙午日，景公想吃新麦，就命人把田里麦子收上来做麦食，他把桑田巫召来，见证自己能够吃到新麦后就杀了桑田巫。但景田刚要吃麦食，肚子忽然痛了起来，这位视人命如草芥的国君只好去上厕所，结果他掉进粪池淹死了。“将食，张；如厕，陷而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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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饮食的故事或记忆在小满节气里有很多。天地运行的逻辑对生息其间的生命来说，有其想像力、认知力难以抵达的神奇，大自然与天体运动之间的关系匪夷所思，生物在千万年演进里，有着气候年周期的记忆。“小满花，不归家”，“小满种棉花，光长柴禾架。”这些农谚无不透着这一时空卦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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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于天，需。君子以饮食宴乐。”云气升天，这是一个等待、需要的卦，君子在此时机尚未成熟之际，需要等待，唯守着正道，不急于躁进，安心以饮食调养身体，宴乐联谊，以养心志。

苦味是夏天的本味，心之孤苦更是一种身体经验，鲁迅感叹对人心把握之难：“抉心自食，欲知本味。创痛酷烈，本味何能知？……痛定之后，徐徐食之。然其心已陈旧，本味又何由知？”老子又云：“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略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谨以教导人生坚韧之劳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