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故事(3):要命的小米粥

清朝乾隆年间,山东潍县的一个小山村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灭绝人伦的惨案。

话说当地西南部是黄泥土地,盛产小米,产出来的小米颗粒饱满,色泽金黄,口感香甜,粘稠。在此地桥里镇阳泉村住着一位刘氏农妇,她丈夫早亡,一个人含辛茹苦将一对儿女养大成人。姑娘玉兰嫁给镇上一个铁匠,日子虽不算富裕,可也衣食无忧。儿子庆柱娶亲邻村巧玲,可是儿子懦弱,儿媳刁钻刻薄,尤其亲家母孙氏,更是经常添油加醋,挑唆女儿巧玲虐待婆婆刘氏,所以连饭都吃不饱也是常事。

这日,秋收刚过结束没多久,天已邻近傍晚,就见刘氏向闺女玉兰家走来,一边走一边啜泣,不时用衣袖擦拭着眼泪。闺女女婿正在吃饭,一看是自己的母亲来了,而且愁眉紧锁,老泪纵横,女婿就问:“岳母大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有什么事么,怎么还哭上了?”老太太刘氏一听哭声更大了。女儿玉兰 一看,眼圈一红说道:“是不是你养的的宝贝儿子又惹你生气了,还是那刁蛮的巧玲又打骂你了。”这时女婿忙填了碗筷,给老太太倒了碗水说:“娘啊,先喝水,喝口水吃了饭再说。”老太太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伤心的情绪说:”姑爷,闺女啊,不好了,娘我活不了了“闺女催道说:”你倒是说啊。”

原来刘老太太今天哄着小孙子元宝玩耍,孩子调皮,一不小心把自己的门牙磕去了一颗,老太太吓坏了,本来儿子儿媳就对自己到处不满,虽然自己这些年一直当牛做马,有了孙子就给带孩子,全家把元宝当宝贝一样对待,当奶奶的更是视为心头肉。今天孩子磕掉了门牙,所以把老太太吓坏了。

玉兰问道:“孩子没伤着别处吧?小孩子顽皮磕着碰着了也是常有的事,谁也不想的,你也不用哭成这样啊!”

刘氏说:“玉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嫂子素来刁钻刻薄,对我动不动就是打骂,平日吃都吃不饱,就连今年刚下来的新米,我给他们做饭,我连尝都不敢尝一口。今天没看好孩子,巧玲说非杀了我,娘觉得这次不好,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所以娘害怕,来躲阵子。要不然为娘怕是看不到你了。“

玉兰也知道娘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她也曾回家训斥过弟弟弟媳,怎奈那弟弟庆柱软弱无能,全听媳妇巧玲的,而巧玲更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一张巧嘴能说的天花乱坠,而且还反过来把玉兰给数落了一顿,说什么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让玉兰少管闲事,谁孝顺谁接回家去。总之,闹得不欢而散,从此玉兰也很少回娘家,想念母亲时就把刘氏接回家住一段时间。

女婿听岳母那么一说后,忙安慰刘氏说:“没事,他们就是那么一说,气消了就好了,你在这住一阵子吧,过阵子再回家。“就这样老太太刘氏当晚就住下了。

就在大家都认为没事的时候,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庆柱巧玲两口子赶着毛驴车来了。一进门巧玲就笑着说“姐姐啊,我们是来接咱娘回家的,家里一摊事离了她不行,尤其是元宝,老是喊着找奶奶,你就让咱娘回去吧。”庆柱也在一旁帮腔说:“是啊,姐姐,婆媳有点矛盾也不是什么大事,让娘回家吧。”一家人都看着老太太刘氏,刘氏也是面露难色,心里不想回去,却又不敢说,一来怕儿子儿媳不善罢甘休,二来也怕闺女女婿为难,就说:“好吧。”

玉兰听母亲答应回家,就略带严厉的对庆柱说:“孩子的事娘都说了,事已至此就算了,娘也不是故意的 ,她比谁都疼元宝,你们回去也别难为娘了。”巧玲一听,笑着说:”姐夫,你看我姐说的,好像我们两口子怎么着了是的,还能把娘吃了啊,谁也没埋怨娘,再说我们是那样的人么。“

铁匠一听,忙打圆场道:“是啊,是啊,你别往心里去,你姐姐就是不会说话,她就是那么个人,她……“铁匠一看媳妇玉兰正拿眼瞪着自己,便不再说了。

众人吃了早饭,庆柱小两口出去套毛驴车,老太太刘氏一步三回头走在后边,眼里含着泪水,趁他们出去套牲口的空,老太太把闺女玉兰拉一边说:“闺女啊,我回去后,必死无疑,我的眼皮老在跳,怕是咱娘两个再也见不上了。”这时玉兰也眼圈一红说:”你多想了,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在这住两天吧。“刘氏说:“算了,这都是命,娘不走他们两口子今天绝不善罢甘休的。”这时,门外又催促赶路,老太太拭去眼泪,就出去上了车走了。坐在车上,老太太一直回望着玉兰家,直到再也看不见。

三天后,玉兰中午在家迷糊了一下,醒来眼皮跳个不停,原来玉兰做了个梦,梦里母亲一身白,一个劲的哭,所以被惊醒了。玉兰跟丈夫说了梦,丈夫说:“梦都是反得 ,你想多了,何况你还是白日做梦。”玉兰说:“不行,母亲走的时候就说回去肯定会被他们杀了的,母亲回去了,也不知道咋样,我的回娘家看看。”

第二天玉兰一大早就奔娘家而来,刚到村口,就看村口大杨树上挂着白布,玉兰心里扑腾一下,谁家出事了?边走边想急奔向娘家。还挺远就看到母亲家门口挂着白幡,玉兰眼泪哗就下来了,进院子一看弟弟一家在院里,都哭成了泪人,村长以及左邻右舍都在。玉兰上去一把抓住弟弟庆柱的衣襟哭喊着说:”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这时有邻居过来把玉兰拉开,搀扶到一边,弟媳巧玲一般擦拭着眼泪一边说:”姐啊,我们昨天一早就发现娘死了,正准备今天给你报丧,等你来了下葬。那天娘回来,可能是路上劳累,有点染风寒,再加上年纪大了,一直不见好,谁知道昨早起来人就没了。“说着巧玲又大哭起来。

玉兰说:“怎么不早说,昨天没了,今天才打算通知我?”巧玲说:“实在太突然,家里忙的厉害,还没来的急通知你。”玉兰哭着说“这是我来了,我要是没来,你们是不是就这样草草的把娘葬了?打开棺材,我要看娘最后一眼。”

这时,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说,不行啊,盖了棺材盖了,再打开,老人家怎么安心离去啊,不吉利。那个说,这是大逆不道,不孝啊……一堆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玉兰说:“我娘不明不白的死了,我想看最后一眼,都不行么?”这时村长说:“按理说棺材盖了,就不能打开了,但是玉兰说的也在理,怎么看她娘最后一眼,也不为过,就让她看看吧。”这时巧玲说:“你们大伙看看,什么叫不明不白?我这大姑姐既然这么说,就看吧,娘啊,你泉下有灵可别怨我们,是姐姐打扰了你的清静,你也顺便还我们清白,大伙也给作证啊。”

于是大家把棺材打开,玉兰扑上前去,只见母亲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寿衣,面色焦黄。别无异样。一会儿,村长说:“行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玉兰。”说着有人过来要搀扶玉兰,玉兰把手拿开,刚要离开,突然袖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莫非是母亲的手抓住了玉兰的衣服?不是,原来是棺材是急急忙忙新做的,有点粗糙,一块木板上的钉子刮住了玉兰袖口,玉兰把袖口拿开,顺势抬头一看,突然发现母亲的眼睛居然流下了泪水。玉兰想:“怎么回事,难道是被娘言中了,娘真的是被害死的?”在场的人,也发现了刘氏脸上的泪水,都惊奇不已,于是又是一阵议论。

玉兰说:“我昨天梦见我娘身穿孝服一直在哭,里边一定有蹊跷,我要报案,验尸。”此话一出,村民们又是一阵议论,这时玉柱两口子,说什么也不干了,玉柱说:“姐啊,错过了时辰,耽误下葬不好,快让娘入土为安吧。”怎奈玉兰挡在棺材前,就是不让开。村长咳嗽了一声说:“大家听我说,玉柱娘突然去世,这事具体怎么办,要不你们姐弟俩先商量一下?”这时巧玲开口说:“村长,你也不用说了,验就验,可是要是没事,姐姐你带怎么说,你可得还我们清白。“说着巧玲看向玉兰,玉柱也狠狠地瞪着巧玲。

玉兰说:“要是没事最好,我三拜九叩给你们赔礼道歉,可是,要是你们伤天害理,我也就跟你们拼了。”

于是,村长打发村民去 县里报案了。

晌午刚过,县令率领仵作衙役就来了。本地李县令为官清廉,为人耿直,一听在这民风朴素之地,发生疑似命案,怎么能不让他担心呢,所以接到报案马不停蹄的赶来。

仵作给刘氏做了全身细致检查,然后回禀县太爷说:“回大人,死者没有外伤,看脸色肤色,也没有中毒迹象,舌苔正常,嘴里也没有污秽之物,应该是急症而死吧。”听完仵作汇报,李县令问玉柱:“你母亲死前没吃啥特别的东西吧”玉柱平时就唯唯诺诺,现在见了县令更答不出话来。巧玲一看,忙向前回答道:“回大人话,没吃啥,家常饭,而且我们今年刚下来的小米,特意做的小米粥给我娘尝尝,我娘还吃了两大碗。“李县令又问玉兰:“这事既然这样,你怎么说。”玉兰说:”大人,我要开膛验尸。”此话一出,在场的全部惊呆了,本来玉兰一闹再闹,很多人已经颇有微词了,而且县里仵作都说了没有异常,可玉兰还坚持开膛验尸,要知道死者为大,开膛必然破坏尸体,那可是对死者的大不敬。这时玉柱两口子也是坚决不同意。李县令正在犹豫如何是好,玉兰坚决的说:“大人,民女愿签生死状,要是冤枉了他们两口子,我立马自杀殉母,我娘素来身体硬朗,不会无缘无故死去。”话已经至此,大家无话可说,李县令几经斟酌决定开膛验尸。

仵作刚一开膛,只见刘氏肚子里颜色不对,原来是胃部已经被烫熟了,而且肝脏都被烫了半熟,顺着内脏往上看,整个食道咽喉,已经全被烫烂,众人已吓得不敢再看。这时玉柱两口子早已吓得瘫软在地。

可是刘氏是怎么被烫的呢?仵作已经验过,口里也没有异常,更没有被烫过的痕迹,这到底是不明白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玉柱两口子不得不老实交代。原来那天接刘氏回来后,巧玲气不过,对刘氏又是一顿羞辱,再者嫌刘氏年纪大了,没用了,最后想出了毒计,非得置刘氏于死地,玉柱起初不同意,后来经不住巧玲威逼利诱,在岳母孙氏协助下,竟然把滚烫的小米粥,用竹筒硬是插到母亲喉咙里,给母亲灌下去,把刘氏活活烫死了,所以没有外伤,没有中毒迹象,嘴里也无异样。

至此,事情真相大白,李县令说:“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婆媳矛盾也是常事,不孝者亦有之,可是像这般因家务事而残忍杀害自己母亲者,闻所未闻,杀人者偿命,我一定秉公处理。”接着李县令问玉兰:“你是怎么那么肯定你母亲是被害死的。”玉兰忍住悲痛,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大人,我也不知道我娘具体是怎么死的,可是刚才巧玲说给我娘喝过小米粥,我就觉得她在在撒谎,我不相信他们会舍得给我娘喝小米粥,我娘一日三餐都是残羹剩饭,吃都吃不饱,他们连饭都不给她吃饱,又怎么舍得给新收的小米粥吃呢?我猜里边定有蹊跷,我可怜的娘啊,你吃上了今年的新米,却也是要命的小米粥啊。”说着玉兰又大哭起来,只留下众人一阵唏嘘感叹。

(根据真实的故事改编)

                                                                              2016.04.13农历三月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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