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物质中迷失,把欲望当做爱的女孩

图片来自《成长教育》

青春是用来犯错的,而成熟是用来改错的。

——《长大》

多年以后,她站在落地窗前,回忆起那个云遮日蔽的下午,她暗自问自己,如果那天,没有上那辆卡宴,她的人生际遇会不会完全不同?

在前十七年的岁月里,她一直扮演着乖乖女的角色。听话乖巧,成绩优异,一路保送,上了全市最好的私立高中。如果不出意外,她会如父母期望的那样,考上重点大学,毕业了有一份安稳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子,一生顺遂。

然而高中生活却并不顺风顺水,私立高中不再像她从前所在的小学初中一样,成绩为王。学校里大批花钱走关系的富二代官二代,像她这样拼了命读书考进去的只是凤毛麟角。

有权有钱的富家子弟们是不需要像她一样埋头坐在书桌前的,百无聊赖,总要找点乐子。加之,在那些富家女中,一个贫穷美貌又只知道闷头读书的女生总是格格不入的。

于是,她就成为女生排挤孤立的对象。那些女生的恶意像无处不在的灰霾,让她的生活蒙上阴翳。上厕所时,从桌肚拿书时,吃饭时,上讲台板书时,只要她稍一懈怠,就会中招。阴毒的话,明里暗里使的绊子,她防不胜防。

不是没有告诉过老师,老师一句她们家境那么好,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她想冲着老师喊:家境好,人品就好了吗?然而她没有,她知道得罪了老师,处境会更加艰难,她贫穷的家境让她没有那样做的底气。父母把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四处凑了学费让她上这全市最好的私立学校,不能让一切都付之东流。

她不知道该去告诉谁?她只能默默承受。她想要报复,想要反抗,在梦里,在那些女生再一次孤立欺负她的时候,她一一还了回去。而现实里,她还是那个沉默懦弱的她,默默忍耐,不会反抗。

终于,在一个下午,她忍耐到了极致,觉得自己快要在沉默中灭亡,再也无法忍受。于是,她逃了一下午的课,偷偷溜出了校门。

出了校门,她却无所适从,不能回家,回家妈妈肯定要问的,要怎么答?可是又能去哪儿呢?

她沿着马路毫无目的地走着,她感到无助,想要一个依靠,一个拥抱和一个可以诉说的出口。

她听到身后有汽车的鸣笛声,她以为是要停车,于是往里让了让,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鸣笛声又响起,她停了脚步,车里四十好几的男人探出头,囡囡,去哪里,要不要捎你一程?

正脆弱的她已经忘记了那些防备心,鬼使神差地上了车。

图片来自《成长教育》

男人很懂得如何抚慰一个少不更事的无助少女的心,他知道这个年纪的女生渴望被理解,被呵护,还通常爱做华丽的梦。

男人看出她眉头的郁结,便像个知心人一样引导她诉说,时不时几句恰到好处的安慰,适时地让她感到温暖。

她忍耐得太久了,太久一个人承受——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担子。可能对一个陌生人诉说会没有负担,可能是平日里并没有这样一个倾听的人。

难得的好意让她完全忘记了戒心,忘记了防备,压抑已久的情绪像蓄在水库里的水一下子开了闸,奔涌而出。

当她意识到自己失态时,她已经说了太多。她有些怯怯地看向男人,眼中包含着十分的歉意,男人只是笑着看着她,就像平日里电视剧中的那些贵妇人,笑着看着宠物猫。

对于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女来说,他无疑是成熟而有魅力的。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性,不同于父亲的嗜酒滥赌不体面,也不同于同龄男生的稚嫩幼稚,他温柔体贴,周到体面。加上男人并不急色,耐住性子,慢慢撒网,让人放松戒备。

但她从不做不切实际的梦,因为见过了太多亲友为利益反目成仇。

她认定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示好,总要图谋些什么。

贫穷的少女有什么呢?无非就两样,悦人的皮相和年轻的肉体。

她急切地渴望变强,不再受欺负,而此时她对于强大最直观的理解便是有权有钱。为此,她愿意和魔鬼交易。

图片来自《成长教育》

她躺在酒店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失神,也曾有男女这样呆在这张床上吗?他们受什么驱使呢?爱、性欲还是金钱和权利?

猛地挺进打断了她的神游,疼痛使她落泪。男人在喘息的瞬间无声拂去她的泪。

她默默合上眼帘,她渴望被珍视,被呵护,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年轻的身体像未被开采过的无人之境,男人专心致志地在她体内行进,攻城掠地,狠狠地宣告主权。

她暗自祈祷快一点结束,忍受的同时还要留心不能流露出生理的厌恶。

她又暗自庆幸,男人并不亲吻,这让她觉得至少嘴巴还是自己的,这件事也就变得可以忍受。人总是善于自我安慰和适应现状的。

这样的关系持续了两年多,高中毕业,她提出想去香港读大学,男人知道她的心思,雏鸟长大了,想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不过他也有些腻了,也该换个人了。男人还算慷慨,给了她一笔不菲的分手费。

这笔钱加上奖学金,使她大学四年能够不用担心学费和生计,安心读书。

图片来自《成长教育》

毕业后,她回到北京,进入了一家知名的律所。她以为她能忘了那段不堪。然而流言蜚语总不会放过她。

律所的律师们常为有钱人服务,闲谈时也能说些桃色新闻。一来二去,她那点儿事儿,也就传开了,毕竟圈子就那么大。

卫生间常常是滋生和传播这些八卦的地方。她拿着化妆包去卫生间补妆,还未推开门,便止住了脚步,因为她听到两个女律师议论,你以为凭她的家境能送她去香港读法律?声音压低了些,却依然清晰可辨,不过是傍了个有钱的冤大头,听说从高中就开始了。

另一个人正要仔细询问的时候,她推门走了进去。霎时间,两人脸上都露出一副难堪的表情,匆匆出门。她太清楚不过了,那是女人们在别人背后飞短流长,却被当事人听去而通常露出的表情。但与此同时,也露出一丝不屑和不以为然,似乎她们有权利这么做。

她权当没听见,勾起虚假的微笑,径直走到洗手台。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上扬,眼睛却是冷的。或许,当初就不应该离开香港,回到北京。总是精神饱满的她,脸上还是露出了疲态。为什么还是无法摆脱过去呢?

她仿佛要呕吐一样紧紧捂住嘴巴,蹲下身子,哭声在她的喉咙里呜呜作响,她全身抖动着,战栗不已。她拼了命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怪谁呢?那个人生污点。努力想要忘却,事实却无法抹杀,她仿佛永远被绑在耻辱架上。

她又开始自我厌弃。厌恶反而令她变得冷静,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擦掉哭花的眼妆,再细致地描画上。接下来还有一个预约,她得打起精神才是。

她面带微笑地走出卫生间,仿佛刚刚那个默默哭泣的是另一个人。

曾经在物质中迷失,把欲望当做爱的女孩_第1张图片
图片来自《成长教育》

过年回家的时候,母亲问她有结婚的对象了没?

老一辈的人永远最实际,不问有没有爱的人,只问有没有结婚的对象。

没有,暂时想再拼下事业。

母亲叹了口气,你一向是有主意的,我们也不好多说,只是你已经不小了。

看着母亲发皱的脸,她有点心酸,伸出双臂抱住了母亲。

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结婚,只是她三个月前刚被心仪的对象拒绝。

她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见父母的关系,试探着提出,下周我妈来北京看我,我们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他略微诧异,随即正色道,宁语,我想我们两个并不适合结婚,是的,我欣赏你,美丽大方,独立能干,业务上也不输我,但我更希望找一个不是这个圈子的人,能够全力支持我,照顾好家庭的人。

她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应对他的坦诚与直接。但也只有一瞬间,随即,她便挤出一丝微笑,那就算了吧。

之后两人也就刻意地疏远,没有人再提那件事。

曾经在物质中迷失,把欲望当做爱的女孩_第2张图片
图片来自《成长教育》

她后来一直单身,父母去世后,她索性出国,在澳洲定居。生活说不上富贵,却是自由闲适的。

过去,年少的错事常在她想要努力去爱,想要找一个人安定下来的时候冒出来,使她感到羞耻从而失去勇气。

而当她终于战胜自我厌恶时,却又被现实打败。而今,在这无人相识的全新环境,她终于不用背负着过去。

不再时刻紧绷,整个人松弛下来后反而更增光彩,桃花自然也不断。她不再觉得婚姻是必须,就这样一直恋爱也不错。反正她也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也不需要别人给予安全感。

年龄渐长,她也渐渐释然。年少时,在物质中迷失,把欲望当做爱。如果可以,她想要告诉那个17岁的自己,那些物质靠自己也能拥有,只是可能要慢一些,然而会更安心,获得的幸福疆界会扩展许多倍,靠自己获得的安全感也会更长足和持久。

曾经在物质中迷失,把欲望当做爱的女孩_第3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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