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去的父亲

端午，父亲从常州回老家办事，自己定了长途汽车票，时长大概要两天吧，为了省钱。

我知道后给他定了机票，原因有一趟航班机票比动车还便宜，四小时航程，也因为我不想父亲在闷热的天气里在汽车里折腾几十个小时，我不忍，父亲年纪也大了。

往常，父亲母亲一旦回来，我一定会安排他们体检。母亲说带父亲去体检，说父亲近一年瘦了好多，大肚子都没有了。我说好，立马给约了体检。

父亲回老家办事，也顺便把医保卡给消费了，买了很多保健补药之类的：阿胶、人参、红参、藏红花、西洋参等等，母亲贫血，都是给母亲带的。

在端午期间，带小宝和父亲去了附近的童乐园，路上打车，我抱着小宝，父亲坐副驾，父亲竟然安全带也不会系，一度把安全带斜在胸前的带子压在后背，我没有嘲笑，给他纠正后坐好，那时我坐后排，突然发现，父亲还没有享受过什么，一下就老了。

父亲按电梯，不知道按上下按钮的逻辑，以为按上，就是等电梯上来，人进了电梯再选择上下，忍俊不禁。

带父亲体检，发现父亲走路腿脚不好，走久了，腿部麻木，可能有神经压迫之类，但是父亲又是个闲不住，静不下来的人，一辆自行车或电瓶车给他，估计他能跑遍整个成都。

老房子拆了，等着交房安置，问父亲打算回来干点什么副业打发时间，父亲说什么也不干，退休了，带着母亲买个三轮车，到处旅游……我说，这样挺好。

真的，挺好。

体检结果前天就出来了，我看了下，十几项异常，让我悬紧了心。

脑缺血，肺部阴影，高血糖，肾结晶，前列腺问题，甲状腺结节，鼻窦囊肿，脂肪肝……让我一度不敢咨询，我怕，真的突然很怕……

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父亲母亲，周末刚好父亲节，不想困扰他，还是等两天再告诉他吧。各项指标都没有明确病变，但是，需要进一步复查。感觉我也有点讳疾忌医了，但是，不可以，我要把这些隐患都扼杀在潜在危险里。

开始寻找各种健康的治疗，预防方案，食疗，药补，运动，禁忌，我要做好功课，然后一点一点的告诉他，我希望明年的体检，结果会变好。

从小，我是留守儿童长大，常年和父母不生活在一起，感情也确实没有那么亲，但是父母总归是念想着儿女的，尤其，我是他们的独女；尤其，我现在也是一个母亲。

开始惧怕失去，开始畏惧死亡。父亲早已秃顶，牙齿已经稀疏，皮肤开始干瘪，粗糙，岁月的痕迹真是一点也不留余地。

我的父亲，还有母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在慢慢的老去，而我，无能为力。

我爱他吗？当然爱。亲人也许不需言语，但爱存在，我不想他老，我也曾是他的掌中宝，奈何现在奋起直追，也讨不回失去的，也无法弥补缺失的。

那个年代，那个环境，造就了独立的我，但也不可避免的丢失了一些成长中的父女之情。

我无法改变过去，但抓住当下，应该不难吧。老去的你，长大的我，能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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