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虫(二)

二、土卫六任务

我觉得单身是一种高贵的品德,不应该是受歧视的理由,更不该因此在战乱年代被落后的化学燃料火箭扔到冰冷的土卫六上。从休眠舱里爬出来,我喃喃自语。不出我所料,该死的主机又连不上了,屏幕一遍遍的提醒:正在尝试重新连接。

仅仅是去了趟厕所的功夫,作为项目组唯一的单身成员,就被“光荣”的不记名投票选中这次倒霉之旅,之所以倒霉不仅仅是预算低的可怜,不能使用反物质发动机,只能用化学燃料火箭,而且火箭发射的时候正好战争到了白热化阶段,我都不知道等我回去的时候我们的研究所归谁管。

亚美尔安慰我说他设计的休眠舱至少能在里头安全的睡一百万年,等我醒来战争就结束了。我说我才不要在这个铁盒子里睡到世界末日,我还想早点回来找个妹子告别单身。在一种热闹又略伤感的氛围中,我和项目组的同仁们一一告别,踏上了飞往土卫六的旅程。在现代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在隔壁军事项目当天就能往返土星基地的今天,我居然还要乘坐老式破火箭,并且要借助引力弹弓飞六年半才能到。项目组担心我闲得无聊在飞船上搞破坏,就给我准备了休眠舱,让我一觉醒来就是六年半以后了。

唯一的好运气就是这一台很好用的能量转换器,这是这个世界上最优雅的发明,我只需要把它扔在亮瞎眼的土星环照耀下的冰面上,就可以耐心的等各种美味食物扑面而来。这货一方面能吸收遥远的太阳光和太阳风,还能转换来自太空的宇宙辐射,就算遇到最紧急的情况,也能从飞船的备用发动机里获取能量,保证我不被饿死。能量转换器的发明者是大名鼎鼎的奥萨罗教授,三百多年前,这项伟大发明让各种族之间终于和谐相处,不再为了食物危机而互相杀戮,帝国梦寐以求的和平眼看就要到来了,可惜... ... 

三个太阳日过去了,飞船电脑还在那里抽风,除了我从休眠舱里被唤醒之前的“地震”的记录,这台破烂什么也没有给我找到。我让它尝试连接一下土星基地,尽管那是军方绝密频率,但是根据帝国的法律,在我被祖国抛弃的时候,他们也是可以救我一命的。

仍然没有任何响应,于是我从备件箱里找出一坨增益天线,欢快的踩在坚硬的冰块上,小心翼翼的防止脱离土卫六的表面,这个鬼地方只有不到15%的地球引力,传说当年曾有个彪悍的哥们过于激动,跑上了天。虽然我不是天体物理学方面的专家,但是我一直对这个故事持怀疑态度,当然,我也不想验证这件事的真实性,抓紧把任务下载下来,搞定后回家才是正事。

会不会是战争结束了,我军失败了?我想。但转念又觉得太荒诞了,卓尔金那些毛蛋孩子打得过帝国军队的可能性为零。或者是这六年半里,土星基地的舰队都撤离了?周边的卫星都毁损了?看着增益天线没有带来一丁点的信号,我感到无比困惑。

飞船里还有一台巨大的打洞车,我现在没兴趣使用它了,这次的任务是到土卫六的碎石堆里培养点新鲜物种,帝国科学院认为他们制造的新基因能够在这个甲烷和氨水的世界生存,所以配置了这台大马力的打洞车,能够穿透坚硬的永冻冰层。在回家都成问题的现在,我想先联系到主机才是第一要务了。

遥远的阳光照耀过来,映在湖面上,冒出一丝寒气,那是液烃,如果我不留神掉下去的话,会瞬间被冻成冰渣。我蹲在生活舱里嚼着美味的弗兰士发呆,即便是所有的脑细胞都用光,我也理解不了为什么地球主机不通、通讯卫星不通、土星基地主机不通的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飞船电脑叛变了。

备用电脑和手动模式被启动了几十遍,依旧没有信号。我默默地注视着屏幕,一边拷问系统,一边用力的拉屎。

早在上古时代,太空飞行曾有过电脑和备用电脑都出故障的先例,因此之后的电脑都是N套备份,甚至从飞船的外壳上拆一块铁皮都可以当电脑用,我拍打着一片空白的屏幕,大脑里也一片白茫茫。

不能等死。我想。

红色的云层遮挡住大部分天空,巨大的土星环穿过云的缝隙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这么美丽的风景,对我已经没有一丁点的吸引力。耗尽毕生所学分析现状后,我坚信我降落的地点有奇怪的辐射,导致任何与卫星的通讯都中断,于是拆掉打洞车的车头,改造成一辆履带式的漫游车,我要去更远的位置去联系主机。

雄心勃勃的远行计划还没正式启动,刚拐过一个小弯,我急忙停下车来,望着地面上一堆仪器发呆。这个仪器体型很小,很显然不是自然形成的,由各种金属组成,倒扣在那里很像海里的贝壳,还有伸出来的简陋的貌似天线的东西,甚至使用了植物用的伞状减速器,即便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也比这货做的更合理。很显然,这不是地球的科技,更不是土卫二的技术,难道是外星人?

我想我快找到我无法联系上主机的原因了,我不能断定这个金属贝壳是否能够屏蔽通讯信号,但是至少有了眉目。我又回到飞船的备件仓里找了半天,都没有合适的能够打开这么精细零件的工具。

正在抽风的飞船电脑总算找准机会清醒了一小会儿,告诉我正是这个仪器的到来导致的轻微”地震“让休眠舱的唤醒指令启动,从而让我在这天寒地冻的土卫六醒来,然后电脑又接着去联系主机了,不再理会我的质疑。也就是说这个东西是刚刚来到的,而不是远古的太空探险项目留下的?也不是帝国幼儿园的童子军实验项目?难道是敌军请的外星人援军?难道是外星黑科技屏蔽了所有和主机的联络?

我的大脑又开始飞快的转动起来,在无法直接接入主机的情况下,独立思考确实有些难度,还好作为太空项目的一名成员,我有做过足够的专业训练来应对这种情况。我把仪器拖到备件舱,准备用飞船带的扫描设备对它进行检查,来确定这个神秘仪器的内部构造。当我擦干净这个金属贝壳的外壳,看到一行诡异的很显然不是地球文字的符号:“Huygens“(作者注:惠更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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