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修道（78）

上回书说到，老和尚无尘正在巡香，执事焦急地走了过来，给无尘行了一礼。

“出事了，出大事了。”

“慢慢说。”无尘拉着执事往禅堂外面走。

临江寺真出事了。事情不大，也不小。问题是事情来的稀奇古怪。

冬至日，一众僧俗在住持老和尚无尘的带领下，进了禅堂，打禅七。要克期取证，证悟佛法。

前回书咱们交待过，禅堂由大悲殿临时改成。临江寺的大悲殿，座落在寺院的东面。相对独立，并且非常的僻静。把大槐树下的月亮门一关闭，那真是“关门闭户掩柴扉，清静默然无言语。”

哈哈，这位说了，你上面这两句话，大部分是废话。“关门闭户掩柴扉，”两个字，“关门”足矣。“清静默然无言语，”两个字，“无语，”不就完了吗？呵呵，我说你兄弟啊，你太没情趣，不懂风雅哎。你看古往今来传诵不衰的诗词歌赋，那一首不是无病呻吟，没话找话说呢？哈哈，逗个乐子。

闲话少说。大槐树下的月亮门关上了。一众人等盘腿观心，要学那个释迦牟尼，在七日之内，化身成佛。

这厢里别有洞天，仙气缭绕。那堂上却还是凡尘滚滚，闹闹热热。

这天临江寺山门外一前一后，来了两个人。一胖一瘦，一僧一道。

胖者为僧，一身百衲衣，又脏又破，是道地粪扫衣的那种。几根破布条搭在肥肥黑黑的手臂上，零零碎碎，飘飘拉拉。滚圆的一颗大肥头，堆在肩膀上，几乎没有脖子。蓬乱的头发、污渍斑斑的胡须，满脸的灰尘。然，两道柳叶眉下，那一双豹眼，却犀利灿然，炯炯有神。

胖和尚进了山门，直接来到知客堂。知客僧看到这一位邋遢的样子，皱眉戚目，很不以为然。

不爽归不爽，临江寺是十方丛林，不可以拒绝出家人来挂单。知客僧问完姓名，记事簿写上释来福。也不多言，让一个小沙弥带去客寮歇息。

客寮有十多个僧人，大部分是云游挂单的。看到这一位进来，嘴里不说，心中都有厌烦。来福扫了众人一眼，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一溜排大广单，他选了最靠边的角落放下自己的小破包袱。

斋堂里吃了两个馒头，又喝了一碗开水。来福用手背抹抹嘴，他走出斋堂。四下望望，然后凝神用鼻子嗅了嗅。似乎找好了目标，他径直向山坡下的菜地走去。

已经是冬至了，菜地上稀疏生长着青菜和萝卜。来福绕过一畦青菜，来到一个大粪坑边上。他找来几根枯树枝，支起一个破帐子。

这个帐子，是来福的唯一家当。在乞食的路上，垃圾堆里拣来的。说是蚊帐，已经看不到洞眼，全是肮脏的补丁和油渍泥尘。来福躬腰钻进帐子，盘起腿，两眼一闭，炼功修道。

小沙弥青源，傍晚出来方便，见肮脏不堪，蛆虫乱爬的粪坑边，居然有人支起破蚊帐，参禅打坐。实在抑制不住好奇心，他用手捂住鼻子，踮起脚尖，走到帐子前面。

太脏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可以立脚的地方。臭气熏得小沙弥几乎背过气去。他伸出两个手指，拈起蚊帐一角。

“啊！”惊讶地舒了一口长气，小沙弥的头伸进蚊帐里，不愿拿出来了。

好清香啊，梅香？兰香？莲香？……？都是。都不是。

此香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一回闻。太好闻了，清幽怡神，小沙弥几乎迷醉了。

胖和尚已经入定了。很显然，这奇妙的清香，是从这个又肥又脏的身体上散发出来的。但当小沙弥偶一低头时，蚊帐里污物横流，蛆虫遍地。一阵恶心，小沙弥把头从蚊帐里抽了出来。

“哇。”翻江倒海，从嘴里喷涌而出。小沙弥实在弄不清楚，这个肥胖的黑和尚，究竟是神仙还是妖怪？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按下小沙弥琢磨这个胖和尚不表，我们再去看看和胖和尚接踵而至的那个瘦道士。

进了山门，瘦道士经人指点，直接来到客堂。知客僧，合掌让座。

“无量天尊！”道士打一稽首。在客座上坐定。

看了一眼面前道士，知客僧心中赞了一句。“好一派仙风道骨啊！”

此道士，身段高挑，仿如松下仙鹤。峨冠博带，神彩奕奕。特别是剑眉下一双朗目，让人想起“碧眼方瞳”四个字。高鼻梁，阔口，大耳朝怀。一袭青衫，垂过膝下，清清爽爽。

最让知客僧啧啧称奇的是，一双大头布鞋，穿在脚上，干干净净。要知道连日雨雪，上山路早已泥泞不堪。此人真有雪上飘和踏雪无痕的绝世轻功吗？

知客僧是主，端一端架势，例行地问寻：“不知这位道兄，上下如何称呼？”

“贫道一笑。”

“一笑道兄，何处发脚？你从何处而来啊？”

“牛首山清虚观乃贫道出尘之处。”

“来此何事？”

“会朋友，会一个叫缘来的朋友。”

“缘来不在寺中，已往它处。不如你改日再来。”

“呵呵，他不在？那贫道只好打扰常住，挂一单了。我就在此住下了。”

“这位道兄，究竟有何事情，非要见到缘来呢？”

“哈哈，就是想会会他。”一笑不愿多言，半合双眼，呈垂帘状。

见状，知客摇摇头。喊了一声:“送单。”让人带一笑去客寮。

前面我们说过，临江寺是十方大丛林，有接纳出家人挂单的义务。对于道士也不可以拒绝。三天好吃好住，是必须的。

一笑进了临江寺，到处找缘来。一笑形容清秀，太美了。真正是玉树临风。一身道服，翩然飘逸，仙风道骨，道貌岸然。

他进庙后，就到处转。前堂转到后殿，左寮转到右院。引得一众僧人，像看落地的神仙一样，个个侧目而视。

“缘来何在？”他碰到人就问。

众僧人都不言语，对他笑笑，摇摇头。

从大家的眼神里，他感觉到缘来就在庙里。于是，他也不知道从那找来一块木板，随手写了一幅对联。

酒逢知已饮一盏足矣拳遇高人战三百合方休。

横批:要见缘来。

写得太随意，以至下联比上联多了一个字。一笑呵呵一笑，也不介意。

他来到大雄宝殿前面，把对联靠在莲花香炉上。四周看了一下。老银杏树下的大青石引起了他的兴趣。

舒展一下腰身，他蹲了下去。一凝神气。轻喝一声:“起。”巨大的青石已经给他捧了起来。

一笑轻挪脚步，来到殿前空埸的中央，放下青石。找来一块布，把青石抹得干干净净，他慢条斯理地坐了上去。左右腿大交叉，仙人跨鹤坐。左臂高举，捏一诀仙人指路。右手轻扬，老君献酒印。

一笑不管了，双眼一合，一气化三清。他就在大雄宝殿前，坐等缘来。

欲知这后事如何，且待老夫下回分解。

【武侠】修道（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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