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女性不能裸上身？羞耻感不该是最主要的理由

2015年8月23日，包括纽约在内的全球60多个城市的街头上，众多女性赤裸上身举行游行，以此来维护女性在公开场合和男性一样坦胸的权利。图为300多名女性赤裸上身走上纽约市街头游行，手拿扩音器的是“裸胸日”活动发言人瑞秋•杰西。图片来源：INF

在宣扬男女平等的现如今，有一个地方很有趣，那就是男的可以打赤膊，但

为什么女性不能裸上身呢？

因为没人这么干吗？确实，在中国，“无上装”是闻所未闻之事。男性要是裸上身，要么是在反抗社会（比如竹林七贤），要么是在侮辱别人（比如祢衡裸身击鼓骂曹操），要么是在羞辱自己（比如负荆请罪）。女性更不必说，在唐宋还有低胸无袖薄纱透视，到了明清就越包越严实。

但是，这条理由并不成立。如果把眼光放到世界上下五千年，就能找到不少女性公开裸露上身的例子。3000年前的古埃及陶器上，画着裸露上身的舞女。2000多年前的欧洲，斯巴达城邦的少女可以参加裸身运动会（Gymnopaedia）。18世纪的法国贵妇把腿包得严严实实，但裸乳低胸装则是流行的时尚服饰。

3000年前的古埃及陶器上，画着裸露上身的舞女。18世纪，裸乳低胸装是法国贵妇的流行饰。图片来自网络

100年前，朝鲜半岛上常见露出乳房的短襦韩服。图片来自网络

100年前，朝鲜半岛上常见露出乳房的短襦韩服。直到今天，在非洲、南美、南太平洋的狩猎采集者中，很多女性仍然不需要遮掩乳房。欧美许多地方也允许女性在公共场所无上装出行，比如温哥华、哥本哈根、巴塞罗那等等。

另一种反对女性裸露上身的理由则是“不合法”。不过，很多地方的法律并没有规定“女性不准裸上身”。2005年，纽约警察逮捕了一位裸露上身的女性Phoenix Feeley。问题是，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纽约法律早已允许女性裸露上身，只要她们不是出于商业目的。后来，Feeley起诉纽约警察局，得到了29000美元的赔偿金。

更多时候，法律禁止的是“妨害风化”“举止不雅”，而女性裸露上身则处在一个模糊不清的灰色地带。中国的《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四条规定，“在公共场所故意裸露身体，情节恶劣的，处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而女性裸露上身，似乎还够不上“情节恶劣”。2009年，一位保加利亚女游客在青岛第一海水浴场裸露上身晒太阳，引来多人围观，最终全身而退。

当然了，即使法律不管，很多人还是觉得别扭，怎么想都觉得女性不该裸上身。这种“总之不合适”的感觉，首先，可能是源自内心认定的行为准则——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每个人都有一套判断的准则，有来自宗教世界的，也有来自集体主义的世俗世界，行为准则来自彼此互相观察，大家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所谓“入乡随俗”。还有一种则常见于个人主义的世俗世界，行为准则强调自由和宽容。只要不妨碍他人，每个人应该自己界定伦理，然后按此生活。最后这类人不相信神谕，不喜欢从众，一般不会剧烈反对女性裸露上身。

2015年8月24日，纽约参加“国家上空日”游行的男女。图片来源：yicai.com

此外，觉得女性裸上身不合适，还可能出自对“女性乳房属于谁”的隐含判断。南非祖鲁的未婚女性往往佩个珠串穿条草裙就出门，胸怀十分坦荡。但她们订婚后就会开始遮掩胸部，结婚后穿得更密实。也就是说，这些祖鲁女性的乳房，在婚前属于自己，婚后属于丈夫。既然是丈夫所有，当然不可以擅自裸露。

南非祖鲁的未婚女性往往佩个珠串穿条草裙就出门。但她们订婚后就会开始遮掩胸部，结婚后穿得更密实。图片来源：Wikipedia

还有些人赞成公开哺乳，但反对女性“无缘无故”地裸露上身。他们心中，女性的乳房属于她的孩子，可以“为了孩子裸露”，但不可以“为了自己裸露”。14到15世纪，欧洲出产了许多圣母哺乳的油画。这些画中，裸露的乳房是神圣的母性象征。没有人会对这种裸露说三道四。

当女性不是为了孩子裸露，而是决定身体自主，为了自己高兴而裸露，非议就会纷纷出现。美丽的女性不可以裸露，因为这是在“引诱男人”。肥胖、衰老、丑陋、残疾的女性更不可以裸露，因为这是在“伤害旁观者的眼睛”——不过，为什么不禁止帅哥裸露上身，难道他们不会诱惑女性？为什么不禁止胖男裸露上身，难道他们会让周围观众大饱眼福？

达芬奇的《哺乳圣母》（MadonnaLitta）

还有一种说法，反对女性裸身是为了保护女性，因为男性特别容易把持不住。不过，这个理论实际上源自对“强暴”的巨大误解。强暴源自犯人本身的暴力倾向、敌视女性、追求控制权和男子气概等问题。一个正常男性，完全可以控制自己不去强暴女性。如果你认为被强暴是因为受害者言行举止失当，比如穿着暴露、酒醉、在外游荡，这实际上是在错误地“责怪受害者”，许多被强暴者并不符合这些刻板印象。对海滩上空接受度最高的几个欧洲国家，如德国（99%）、英国（93%）、瑞典（92%）和意大利（91%），也没有满街盛行强暴。

羞于裸露上身的影响，绝不限晒太阳后会留下几道白痕。事实上，直到2010年，台湾的一项调查发现，有23%的女性会因为害怕裸露上身而拖延乳癌筛检。遮蔽上身的理由很多，为了美观、为了承托、为了保暖，但羞耻感，不应该是最主要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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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夹子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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