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铺天盖地的喀嚓

童年忆趣

图文 | 王學藝

咔咔啪啪......叽哩咔嚓......轰轰隆隆……

家乡门口冰封的河开化了。

沐浴着春节后明媚的阳光，享受着蓝天白云洗礼，展望着万物萌动的春畅，春来了。

走出故乡哺育我长大的那条小河，踏过他乡多少山水纵横的沟壑，饱览异地云水怒吼的江流。每当春暖花开时节的故乡，门口的那条河里的冰凌激荡总勾起我对它犹新的记忆。

汶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河。比起长江黄河它算是小河，相对小溪沟渠它足够称大河。故乡的村子就坐落在河岸大堤上，出得门来迎面就是河道。村子在大堤上坐北向南，村民总以村子坐落在河堤上为自豪，对外总显摆自己村子冬暖夏凉，冬天背着北风暖和，夏天顺河小风习习满是凉意。

小时候的冬天比如今寒冷，河里就会结下厚厚的冰，孩子们常会在冰上玩耍。

早上放学下课回家男孩子会走到河边玩冰，印象深刻的是玩沿冰凌。就是在还不能够承托住人站立不动的冰上走，这冰的厚度你若是伫立不动就会塌陷，人就会掉进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有胆大淘气的伙伴就会在冰上一路跑过。你猜孩子们跑过这冰凌是一幅什么样的场景？一脚踏过咔嚓嚓的冰四分五裂惊心动魄，一路大步流星的驰过，空旷的河面留下一串嘁哩喀嚓冰碎回响......

冬晨的暖阳映照在冰面岸边孩子们的脸上，有的欢欣鼓舞，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大呼小叫。在薄冰上奔跑回旋一圈的勇者自豪的若英雄般归来。岸边的孩子捡着碎冰在冰面旋滑，比赛看谁扔出去的冰块溜的又快又远，阳光反射的冰面上一片呯呯嚓嚓，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洋溢满天。

最常见的是孩子们冻通红的小手在河边捞冰块拿着吃，嘴里那小钢牙看起来比冰都硬。那时候的河水是纯净的，没有任何污染。哦！就没有污染这个概念，晶莹剔透的的冰凌在小嘴里吸溜着融化。冰水透心凉，心里暖心欢，一张张小脸在冰的滋润下绽放如花。

随着连日的冻结河里的冰就会有足够厚，人在上面走就不会有掉下去的危险了。晚上在清冷的月光下一堆孩子就在河里冰面玩溜冰做游戏，有的孩子拿着钢管在冰上咚咚咚凿开一个小洞，这时有人点上一根蜡烛，不一会就有冰下面的小鱼在冰洞口游动，伸着小手在冰冷刺骨的水里眼疾手快能抓上几条来，这时大家的兴奋劲不知道有多么让人欢欣鼓舞。

最震撼的是初春的上午，随着气温的升高冰开始逐渐融化，再遇上游河水冲动涨起来的时候，坚冰就经不住春风的抚慰，冬眠的河开始抖动它沉睡的身躯。

河苏醒了！

缓缓的河水把冰推了起来，一大块一大块的冰禁不住河水的推搡横七竖八的堆积着，满河道咔咔嚓嚓、叽哩吧啦那是个气势磅礴，春日暖阳映照着扭动的冰立面那叫一个波澜壮阔。大人们把两只手交互钻放在棉衣的袖口里嘴上叼着烟卷站在岸上瞅着，啧啧议论这每年难得一见的自然奇观。

童年的我看着河道中冰不断堆立每每总是担心这样下去冰把河水堵住了可怎么办，水越聚越多在河里水漫出来如何是好？殊不知冰是浮在水面推挤的，水在声响如宏的冰下偷偷地溜走了，如今想想那童年时候的担心好傻也好有趣。

在这样铺天盖地的冰凌声里春就悄然降临了，苏醒的河水从此就开始舞动起来，鱼儿在清澈的河水下开始游来游去。春江水暖鸭先知，鹅鸭呱呱嘎嘎呼唤着在水面奔跑起来了，一串串红蹼掌影在水面荡漾起无数涟漪。

冰凌激荡昭示着春之劳作的序曲。从此河道两旁麦田开始有了村民们忙碌的身影，锄头开始在麦垄那长冬板结的土地上挥舞，柴油机唱着欢快的歌汲取河里甜甜的水滋润着大地，长龙般的河道旁小草偷偷吐出了嫩芽，一派欣欣向荣旷野飞歌。

这是春的蔓延，这是春的召唤，这是春色撩人的开端。

乡亲们说如今河里早已不再当年的冰凌声，村里的孩子再也不会有当年的那种记忆和乐趣了。

可我还陶醉在那冰凌的喀嚓声里无法释怀。

长河拱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