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下沙 二

在他们互不相干的岁月里

2莫沙

我是从高一开始主持“校园在线”的。很偶然的一个机会，我认识了电台的导播，那时电台在筹备一档学生主持给学生听众的音乐节目，每周周末的两个小时时间段，也不耽误学习。那个导播说不如你也来试试，没想到我被选中了，就这样的成为了电台的学生DJ。

在电波中我叫“小沐。虽然那个时候我也很骄傲，但我真的不是漂亮的女孩。我没有惹火的身材，像豆芽菜一样的瘦，脸上戴一副“二饼眼镜”，厚的就像酒瓶底。初中三年，没穿过裙子，头发永远乱糟糟的，面对陌生人是沉默寡言，心底有深深的自卑。

可是，在电波中没有人能看到我，我反而获得了自信。很多人想知道“小沐”的真实面目，可我一直小心避开了。听见班级有人谈论“小沐”时，我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其实，我也很想说，小沐就是莫沙我啊。恐怕，除了我的好友白水水和姐姐莫言谁也不知道。电波中被好多男生倾慕的“小沐”就是现实中那个普通的女孩莫沙。

现实就是这个样子，美丽经不起深究。不过，以貌取人是人之常情。所有人都喜欢“赏心悦目”，我也不例外。所以，在球场上看到的那个皮肤略黑壮硕的男孩，如果不是命中注定的相遇，我承认我绝对不会对他“一见钟情”。

牧慕的嗓音是男中音，低沉雄厚，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声音几年后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

是啊，也只能出现在我梦里了。

3牧慕

直到我高三，莫沙高二，我才见到她。

在那一通电话之前，我只是莫沙的听众，莫沙也只是我的听众。我们迷恋彼此的声音，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在我快毕业之前的那个五一假期，我给莫沙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莫沙的声音低沉而疲倦，不似电波中明快的小沐。那边的声音很嘈杂，有尖利的争吵声，听见了暴戾的呼叫声，甚至还有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我的耳边似乎有场风暴在席卷。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电话的那边，她说：“我们什么都不说，你只是陪我好吗？”

风暴渐渐过去了，我长吁一口气，为小沐，也为我。然后我听见了啜泣声，很小。

我说：“小沐，别哭，我在这呢。”

她说：“我很害怕，牧慕。”

我沉默了，该怎么安慰这个在电波中安抚别人灵魂的女孩呢？而我，对她的生活根本一无所知啊。

然后我说：“不如出来吧，我请你喝酒。”

4莫沙

直到牧慕高中快毕业，我才见到他，他也才知道我真名并且对号我本人。

那一年，我父母的婚姻已经面临解体多年，然而又没有最终解体的最后阶段。争吵，打骂，背叛，难道这就是婚姻吗？我诅咒“婚姻”，我痛恨“婚姻”。遇到海宁之前，我对婚姻的态度，一直是消极而悲观的。莫言在外地读大学，所以，我只能一个人面对着家里惯常出现的“世界大战”。那天，就在我生不如死时，牧慕一个电话捞起了我。

所以，我发誓，以后只要他需要我陪伴，我一定会陪他到底。这个誓言欺骗了我，让我不明白，到今天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他。也许爱情没道理，可誓言总有。只可惜，我也并没有实现自己的誓言，最终，我还是离开了他，只留下了誓言。

牧慕要请我喝酒，那个时候我还不是“酒鬼”，所以很容易就喝多了。我根本就不记得我曾经路过他踢球的球场，而真实的他，面目也是模糊的。我只记得，明明他只大我一岁，但是我们俩的感觉却像是大叔和未成年少女，这个大叔还“不安好心”的请未成年人喝酒，反正第一次见面感觉特吊诡，可以说，我们并没有给彼此留下深刻和美好的印象。我也不记得我们都说了些什么，反正就是校园里的一些轶事，我们都没有提刚才电话的背景声音。如果只是一面之缘，又何必了解那么许多？大概当时我和牧慕都是这么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