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又到油菜花开的季节,虽然搬出村子快十年了,每到清明前夕必全家回去“做清明”,在安庆方言里所谓“做清明”就是扫墓。老爸兄弟三人,记事以来就是三家轮流,每家负责组织一年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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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轮到小叔家,趁着周末的好天气,昨天一大家子回到“熟悉”的村子。爬过一个又一个山头,有些坟墓连父辈们也不知道到底埋葬的是谁了,只知是祖辈这样一直祭拜下来的。爷爷奶奶的坟墓分别在山头的两边,坟头早已青草蔓生,找不到上去的小路了,只得在底下空场烧烧纸磕磕头。据说爷爷奶奶年轻时感情不好,奶奶在我出世头一年去世了,如今已离世快三十年了。爸爸常说奶奶一生没享过福,却有远见,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执意让兄弟三人都念了不少的书,想来我们今日的生活皆离不开当年奶奶的先见之明。记得在高二的一个傍晚自习,老班喊我到走廊上说我爸打电话来说爷爷病重了,让我周末回去一趟,那个周末回去,爷爷躺在床上已经说不出话了,但我喊“爷爷”还是有反应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一周之后的周五晚自习,爸爸、堂哥和哥哥在教室外找我,爷爷走了,晚上回到家,远远就听见哀乐,村里人都来帮忙处理后事,来到爷爷遗体之前磕几个头,我应该是回来最晚的了。爷爷一辈子懒得做事好面子,老爸兄弟三人还算争气,让他在村里有了“炫耀”的资本,我们孙辈六人学习也还算努力,我和堂哥高考之后,哥哥说爷爷要是还在肯定更骄傲了,却终究是没有看见,史铁生在文章中写到:“奶奶说地上死了一个人,天上便多了一颗星”,若如此爷爷便是看得见的。爷爷去世那年八十一岁,晚年父辈们的打拼也使得生活改善了不少,爷爷也算是过了一个安详的晚年。

      从山上下来去村头扫墓,如今的村子已不如当年的热闹,家家户户都锁着门,偶尔看到几个人,也唯有一口家乡话很亲切。正应了那句“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站在村头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油菜花,这就是生我养我的那一方水土。扫完墓三家便各回各自老房子看一眼,一路上遇到了哑巴表爷,哥哥笑着递烟,小侄子挥着手说拜拜,记事以来,哑巴表爷就一直不能说话,据说是小时候生病导致的,虽然听不见说不了但是脸上的笑容代表着乡村的淳朴。如今二胎政策放开,村里多些小孩也实属正常,只是看见这些年龄已不轻的父母却仍然怀抱幼儿,不禁感慨如此一来这些留在村里的乡邻何时能改善生活,拖累自己不说,还给不了孩子好的教育。回到老家,老房子年久未住人已成危房,当年栽的樟树已长大了,院子里的围墙上爬满了藤蔓,伴我多年的小卧室一切摆放如旧,书本、书桌都已被灰尘覆盖,我们坐在门前、院里的井盖上拍照留恋。记事以来隔壁就住了一家人,我们喊“表爷、表娘”,有一个较我大一岁的儿子,小时候觉得他们家是一个奇怪的组合,表娘有一条腿跛的不怎么做事,好打牌,他家总是有一个牌场子,表爷个子很矮,比表娘大十八岁,表娘本还可以独立走路,前年回家发现却拄起了拐杖,随着年龄的增长行走越来越困难了。昨天老爸去坐了一会儿听说表爷前一段时间在私人工地上干活摔下来了,头着地,十天过去了至今仍在重症监护室还未苏醒。回来大家说起这件事无不感慨,一个身有残疾的母亲,一个尚未成家的儿子,往后的日子也不轻松。其实当年住在隔壁,表爷并不是和善的乡邻,处处使绊子,多年以后大家谈起这些都付诸笑谈,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老爸老妈说明天早上去医院探病,祝早日康复。每年回家必去的还有小学校长家,跟老爸是多年的好友,小学校园虽变化很大,庆幸我当年的教室还在,还能找回儿时的一些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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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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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_第2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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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一次的“做清明”,已成为了一种习惯,更是一种传承。在烧纸的时候,哥哥跟堂哥们说:“过几年这个活动我们兄弟仨来组织吧,爸爸们只用参与就可以了”,是啊,转眼间我们兄弟姐妹六人都长大了,家里成员也越来越多了。时间飞逝,一年一次的清明,一年回一次老家,我们在变,小村子也在变,不变的是那份向往美好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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