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见闻录（3）

上一章：罗马见闻录（2）

克劳尔是个坚毅的军人，英明的指挥官，在战斗中，他身先士卒，而善于进退。声音洪亮，身材不高，但很健壮。虽然他的短剑格斗技艺不甚精湛，但他的战术动作熟练非常。盔甲和盾牌是军人的亲人，盾牌守卫着克劳尔的身体，就像军团守卫着罗马的北疆；盾牌守卫着将士的头顶，就像阿尔卑斯山守卫着罗马的土地。

古人曾说斯巴达人将战神的力量和骄傲集于一身，他们带着盾牌出征，也带着盾牌回来，如果他们没有带着盾牌回来，那他们会躺在上面回来。斯巴达人永不屈服，斯巴达人永不退让，斯巴达人从不妥协。赫拉克勒斯的后裔，大力神的血脉。

克劳尔很敬佩他们。在希腊半岛的岁月是百夫长一生中最难忘的片段之一。斯巴达是唯一一个没有城墙的城邦，他们的男人，从战争中赢得生存的权利，从战争中获取生命的意义，而也从战争中得到自己的安息。斯巴达人的标枪组成了第一道防线，盾牌是第二道，他们的血肉之躯是第三道。多少年来，没有人能突破这斯巴达的城墙。雅典人、皮诺人、底比斯人、波斯人，全部都粉身碎骨，折戟沉沙。

只有我们罗马人。

那是一场残酷的战斗。斯巴达人结成了盾阵，在平原上等待着第三军团和第五军团。五千以上的斯巴达人，裹挟着一万以上的黑劳士，将圆盾架起，牢固的防御的缝隙中，探出无数的长枪。一张血盆大口，它的獠牙已经饥不可耐。

箭雨如晦。标枪从盾牌后投出。

罗马人的大队撞击在斯巴达的盾牌上，就像帆船撞击在礁石上，粉身碎骨。

军团的士兵不畏惧死亡，也不畏惧斯巴达人的长枪。他们前赴后继。

斯巴达的战士们吼声如雷，他们发起了冲锋。圆盾和方盾撞击在一起。尘土飞扬，鲜血喷射，然后黯淡。他们中最英勇的那些，裹着红色的披风，不穿盔甲，武艺高强，冲杀在方阵的最前方。鲜血淋漓。

更多的罗马人倒下了，斯巴达人在平原上追击。短剑扎透了斯巴达人的肋骨，长枪也穿透了罗马人的咽喉。斯巴达人向山顶发起进攻，长枪和弓箭因为地势而迟缓。他们的推进如此迅速，以至于阵型散乱，当骑兵呼啸着从山顶冲下，就像洪水卷起石桥，刺透了斯巴达人的心脏。黑劳士首先溃败。

罗马不是波斯，这里也不是温泉关。

温泉关是斯巴达人的耻辱，温泉关也是斯巴达人的骄傲。克劳尔听说过列奥尼达斯的故事，“雄狮一样的男人”，将军这样跟他说，“我们将要征服斯巴达，但不会有抢劫，不会有强暴，不会有虐杀”。

“只有罗马的荣耀，我们要将罗马的荣耀向这些顽固的斯巴达人传达。”

成为罗马的一部分毫无疑问应是斯巴达人最大的荣幸。军团击败了斯巴达的城墙，屠杀了大力神的后裔中最勇敢的一部分，对于怯懦的那一部分，将军们仁慈地驱使他们去埋葬勇士的尸体。

那些不屈的吼声依然回荡在斯巴达的田野。

军团离开斯巴达的时候，天色正好，无人收割的麦地在风中像海浪一样此起彼伏，长长的队伍背后是沉默的城邦。

也许我们从未征服过那里。

但对于百夫长而言，忠于罗马，忠于奥古斯都，忠于军团，是毫无疑问的准则。

克劳尔将摩挲已久的短剑插回剑鞘，走出帐篷。月亮在夜空中孤悬着。克劳尔走上木梯，检查起哨兵的装备。

今晚是穆克当值，他果然没有戴头盔。

克劳尔再次扶了扶自己的头盔，然后扭了扭手指的关节，走向正在打盹的士兵。

身经百战的勇士，愿为罗马尽忠。

下一章：罗马见闻录（4）返回目录：罗马见闻录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