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圣诞节

我到六本木之丘的時候，天還沒有黑，但是已經能嗅到聖誕夜市的繁華。紅綠相間的燈火下，華夫餅和啤酒的攤位人們靜靜地排隊。熙熙攘攘的人群，全是我聽不懂的語言。我不敢在這裡久留，雖然我很想等到月亮升起，從這裡遠眺東京塔。

我悄悄地游過人海，走到底層的露天廣場，買了一個可麗餅。如果買雙人套餐還能送杯熱飲，可是我不想一個人吃兩個可麗餅。這裡的人並不很多，大都是情侶和帶著小孩的夫婦。我挑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就這麼坐了下來。東京的冬天很冷，餅皮是冷的，奶油是冷的，巧克力醬，也是冷的。我手裡只有冷冷的可麗餅，和冷冷的行李箱扶手。我吃得很慢，因為我不知道吃完要去幹什麼。第二天早上6點的飛機，已經買好了9點的巴士去機場，今晚是要在冷冷的機場過夜的。

我一抬頭，樹上的燈全亮了，仿佛在我眨眼的那一剎，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馬路兩旁，整齊的行道樹掛滿星光，望不到起點和終點，我覺得，每一棵樹，都長得一樣。街邊的行人都放慢了腳步，仰望著，似乎每一棵樹都長得不一樣。

然後我站在天台的花園，天色已經暗了。看著東京塔，我卻想起白雪皚皚的富士山。常年雲霧繚繞的富士山，只有誠心的朝聖者和最最幸運的旅人才能見到他的真面目。我沒有親眼見過富士山，一切的臆想都來自生冷的電腦屏幕。我只知道他白雪覆蓋，像香草味的刨冰。而夜裡的東京塔，更像一座岩漿覆蓋的活火山，那麼耀眼奪目，好像站在這個城市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看見他驕傲的峰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