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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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还是蓝天白云的西安，第二天早上一起床突然就被雾霾洗劫了。雾霾是突然来的，又不是突然来的，它构成了西安秋冬最特别的景致。这景致里有一些直径小于10微米的气溶胶粒子，它们各有各的名字：矿物颗粒物、硫酸盐、有机气溶胶粒子、燃料和汽车废气……但它们在霾里走进你，粘附在呼吸道和肺泡中。你想去大雁塔、钟楼、赛格和南门，你想走进回民街吃一个肉串儿……蓝持续不了几天，城市始终是面目不清的。

你匆匆穿过迷雾，失落地寻找着那些不明确的事物。雾和雾霾的样貌几乎无法以肉眼区别。他们同是虚无缥缈、不明确的；是空的，也是对空间的收纳。它吸入的景色，总会吐出还给人类。雾（霾）中风景，一部分是迷人的，一部分是致命的。

你会想到狄更斯的《雾都孤儿》里工业革命后的英国高速发展着，在泰晤士河两岸，工厂密布，以煤炭为主要燃料的蒸汽机大量投入使用，密密麻麻的烟囱冒着滚滚黄烟，与大雾混在一起，笼罩在城市上空，原本白色的雾气变成了一片灰霾。“泰晤士河面上笼罩着一层雾气……在城市边缘地带，雾是深黄色，靠里一点儿是棕色的，再靠里一点儿，棕色再深一些，直到商业区的中心地带，雾是赭黑色的。”

你会想到电影里的废墟，积水、光影、水草所也弥散着忧郁。雾里看花一般逐渐呈现的景象构造了电影的诗意空间，星星点点的光带来的图像就是长诗里的一两句。

然而霾里的生活可不是诗意的，你看不清前方的建筑物，也摸不清前方行驶的人群。躲在厚重的棉衣里，戴上蓝色，白色，粉色，各种式样的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探索迷雾般的世界。你会凭着记忆去找寻方向，踏上去图书馆、食堂、教学楼的路，匆匆从一个避难所到另一个避难所。偶尔想要出去，在马路上也只能看到来回闪动的车灯，还有正在倒计时的交通指示灯。来往的行人步履匆匆，像你一样伪装在口罩里。街上的小摊也一改平时的热闹吆喝，通通躲进自家铺子谈讨着今天空气雾霾量又是多少。

打开手机，天气预报提醒你，霾，重度污染，pm值243。吓得你赶紧备好各种口罩，放在出门随手可拿的地方。微博又看到雾霾排行榜，西安竟然排到第五，大西北突然赶超京津冀。出门是必定要当蒙面侠的了。一出现蓝天白云朋友圈里就开始刷屏，而在你看来这是多么心酸无力。

当柴静的穹顶之下在人们心中的震撼还未远去之时，那不定时笼罩在城市上空的灰色尘罩，是生活在这个城市中每个人都要面对的事，没人能够回避。无论是选择无视，还是焦虑，或是离开，“成年人应该知道，每个选择都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