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河传奇》:第一回 三生情孙大谷恋妻 七家镇周老头观星

(讲述东北传奇土匪王孙玉山跌宕起伏的一生,一部波澜壮阔的东北近代史诗,全景展现了20世纪上半页东北地区的官、民的风貌。本书采用传统章回体体例,运用了大量的东北方言。今日起开始更新)

《柳子河传奇》:第一回 三生情孙大谷恋妻 七家镇周老头观星_第1张图片

诗曰:

独卧亭中静,闲看几回书。

莽莽乾坤转,序序人物出。

莫信堂前笑,不见马上哭。

红骠今何在,后辈尽唏嘘。

话说东北黑龙江省境内有条大河,叫呼兰河。这呼兰河浩浩荡荡流淌千里,生生不息,灌溉滋润着大河两岸的大片土地,也哺育着这片土地的劳动人民。呼兰河水流淌至下游时候分出若干小小的枝干,其中一支直拐西南,流入了今日绥化肇东境内。肇东有山,这小河沿着几座小山淌向远方。河水总长一百零七里,有一段儿两边长着大树林子,而尤以柳树长的最多最茂,当地人就把这河取名柳子河,至于是什么时候取得,老一辈也说不清楚了。

不过要是寻根溯源,这地方清末时候人丁就比较兴旺了。那时候,大批华北中原百姓来到东北这片神奇的黑土地垦荒开拓,这就是有名的“闯关东”。他们其中一些人和黑龙江其他地方的百姓一起来到了柳子河地区,把家安下来了。开垦种地的、贩货的、做手艺活的,这些人凭本事吃饭,靠劳动糊口,知足常乐,给这里带来了新的生机和希望。

渐渐地,柳子河开始热闹起来了,好些个镇子、屯子凭空而出。渐渐地,这里显示出了繁华的景象。人多了就要治理,清光绪二十三年,黑龙江将军奏准,在这里设肇州厅,就是后来的肇东,来管理这方百姓,这是后话。

回过头从光绪二十一年表起。话说光绪二十一年(1904年)秋十月的一天,经过了前天的一场大雪,柳子河结起了厚厚的一层冰,两岸的树早就秃了,大外面不见什么人烟,这时候的百姓基本都在猫冬了;也听不见乌鸦叫,估计乌鸦也冻得抽抽了。

就是这么个寒冷的时候,天色擦黑儿,通往河东边小镇七家子镇的小路上,还有几个人驾着大马车赶着路。这几个人是七家子镇上的,领头的四十来岁儿,典型的那时候东北人模样,大长脸,上嘴唇子顶着一片黑胡子,挺高的大个子;手揣着环儿,戴着大棉帽子,穿着一件儿藏蓝色的大棉袄,窝窝囊囊的大棉裤,一双大棉鞋,坐在前面的垛子上,两条腿前后扑棱着。一阵冷风吹过,冻得他把脖子往里缩缩。后面架车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个子不高,但是看着壮实,穿的也比领头的单薄些,不知是不是驾车很累,这小子光着脑袋,帽子扔到车垛子上了。后面垛子上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小伙子,一脸稚气,显然还有点耐不住寒,紧着抹擦大鼻涕。

“大屁哥,你快点儿的!我都淌大鼻涕啦!”小小伙子边埋怨边扒拉正在驾车的小伙子。

“你在叫我大屁哥,我削你啊。”驾车的小伙子说道:“下雪,太滑,下晚黑儿的整快了我也不敢。”

领头的听到领个小伙子对话,嘿儿嘿儿一笑,冲着后面的小小伙子说道:“儿啊,你要是再叫你大奎哥叫大屁哥的话,他要真削你我可真管不着啊!”

“哈哈哈哈。”

一路上欢声笑语,冷也不觉得冷了。晚饭时候,马车开进了镇子里。七家子镇路上这时候已经没啥人了,家家都炊烟升起,该点柴点柴,该做饭做饭。有人儿的地方就是比外边儿甸子暖和,马车转眼到了镇中的商业街,家到了,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吁吁!……”小伙子把绳子一扥,大马就乖乖地停了下来。领头的望着自家的店面招牌,舒舒服服的吐了一口哈气,蹦下了车。

“老周头子,找俩人儿把包扛进去!”领头的冲门儿里喊道。

屋里老周头子正在掐着算盘,一听喊声,赶紧召唤屋里伙计出去卸包扛麻袋。说来有趣儿,领头的这一喊,把隔壁裁缝老郑头子也喊出来了。老郑头子手揣着环儿,站在门沿儿,伸出个脖子,冲着这边嘿嘿儿笑着,一笑满脸都是褶子。

“我说孙大兄弟,你那里边儿都是啥好玩应儿啊?”

“老郑头子你说我还能倒腾啥?都是豆子盐啥的呗,我一个开油盐店的还能嘎哈?这不这两天儿黄豆下来了,我正好多整点儿,今年多下点儿酱。完了再整点儿腐乳啥的。”

“哎……”老郑头子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我说孙大兄弟啊,我说你真是豁牙子啃苞米——净是道儿啊!没好道儿。你说你家屋里的又撅大肚子了你咋还有功夫出去得瑟呢?你得好好在家伺候老婆啊,你老婆也不是小闺女儿了,不容易啊。”

“哎……”这个姓孙的油盐店老板也叹了口气,仿佛正中了他的软处,说道:“老郑头子,你不知道,你说我过完年都整四十了,我大小子十四,大姑娘也七岁了,虽然没有你多,但是也算有儿有女了。又开个店,也不少挣,我现在挺知足。我家屋里的这次怀了我也没想到啊!你说我不疼老婆那纯粹是放屁,谁家女人谁不疼,我都恨不得天天搂着亲几口。可是疼老婆归根到底那啥疼啊?拿嘴疼?拿脚丫子还是拿腚眼子疼?还不是得拿银子疼?银子是好东西,有银子就有好吃的好穿的,婆娘有金镏子,大马有好草。你说我得养活屋里的加俩孩子,外加老周头子加仨活计,这不还有一个也要来了。我天天挣大命的做酱捣腾货为啥,不就是为了整俩钱儿让家里人都过个痛快日子嘛。所以啊,老郑头子你赶紧痛快儿的回去吧,要不,你过来帮忙扛麻袋?”

“我的妈呀,你让我整二两还行,扛麻袋我不得累摊吧了啊?”

“等我这个孩子满月,我肯定大摆,别说整二两,好酒可劲儿喝,大肉片子管够造,咋样?

“妈呀,得吃的我肋叉子疼!哈哈,大兄弟我进去了哈。”

孙老板看着老郑头子进屋,这边大包也卸的差不多了,便迈着步子往里走,直走到里屋,看见老婆赵氏在炕上挺着大肚子在纳鞋底儿,旁边七岁的女儿孙小玉盘着小腿儿,看着鞋底子出神儿。孙小玉看见了爸爸就喊道:“爹!”

赵氏抬头瞧见当家的,脸上露出了笑颜:“当家的,才回来啊?小九子他俩把饭都做好了。咱娃子呢?”

“小驴儿在外屋呢。”孙老板笑眯眯地看着赵氏,眼中依旧和十五年前一样,充满了爱意。赵氏小孙老板七岁,娘家是山东菏泽人,父亲是当地的财主赵铭登,赵氏妈是正妻,给赵铭登生了唯一的女儿。这个赵财主好色,娶了三房妾;还好赌,大把银子输。后来,赵铭登四房上吊,赵家突然间就在那时候开始败了,后来又着了两场大火,赵家算彻底不行了。不久赵铭登抑郁而死,两房小妾跑了,赵氏妈带着十二岁的赵氏开始了五年的逃荒生涯。娘俩相依为命,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一路跑到了松花江畔。此时已经过了中秋,北方的天气渐渐寒冷,赵氏妈由于一路奔波和营养不良,染上了重病。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就这样抱着母亲在荒路上大声地哭着。后来孙老板经过,救了她们。孙老板叫孙大谷,那时候还是个给人家跑活儿的伙计,看见母女俩,赶紧抬到了马车上,把衣服脱了给这娘俩穿,运回了他的老板家,到了屋,赵氏母亲已经断气儿了。赵氏伏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孙大谷老板老白头子两口子是信佛的好人,看见这幅画面就啪嗒啪嗒掉眼泪儿,让人好好葬了赵氏母亲。孙大谷由于把衣服脱了,一路受了寒,当天晚上就病倒了,赵氏一直守着孙大谷,伺候着他,直到痊愈。几天的时光,让二十几年从未碰过女人的孙大谷知道了什么叫做女人的体贴和温暖。孙大谷病利索了,一天晚上一把抱住了正在端饭的赵氏,饭撒了一地。孙大谷痴情地注视着赵氏的眼睛,发现赵氏的眼睛同样痴情,如饥似渴的两个人于是就上了炕,从此懂得了什么叫男女之情。后来两个人一起去找老白头子两口,想给他俩做个媒,孙大谷愿意娶了赵氏。老白头子觉得这是个积德的好事,就给他俩做了媒。因为孙大谷也是孤儿,在白家十年了,情同骨肉,老两口又充当了高堂,亲就成了。结了婚,就不好再留了,老白头给了这对新人三十两银子,让他们当个本钱,自立门户。二人磕过头,带着行李,一直来到了七家子镇。七家子镇原来真的只是一个只有七家住户的小村,不过孙大谷来的时候这里已经上百家了,两口子就在这里定居了下来。白家就是开油盐铺的,孙大谷学做得一手好酱,就在这里用本钱开了一个油盐店,取名叫安顺居。一年后,大儿子小驴儿孙玉江诞生了;再后来,大女儿孙小玉诞生了;现在,他们的第三个孩子也即将诞生。

“不是说了现在啥也不行干吗?伤眼睛。针扎着咋整?”

“我不做鞋你穿啥嘞?我想着快生了,出了月子就过年,得先把过年的新鞋给你赶出来。”

孙大谷点点头,他知道赵氏每年都会给他做新鞋,这样才会年年都有新气象。那么,明年的新气象又是什么呢?孙大谷不知道。不过,他相信,肯定是越来越好,越来越敞亮。

大包整理的差不多了,大家一起吃晚饭,今天的晚饭很丰盛,很好吃,伙计小九子和王柱子的手艺又见长了。吃过晚饭,大家各忙各的,忙了一阵子,就该睡了。大奎、小九子和王柱子睡外屋大通铺;帐房老周头子和小驴儿睡一个屋,小驴儿特别喜欢听老周头子讲故事,老周头子有点学问,懂得多,在孙家十年了,教会了小驴儿算数和识字。最后是孙大谷两口子和孙小玉睡一个屋。大家各自就寝,几个伙计很快就睡着了;小驴儿还在听老周头子的故事;把小玉哄睡了,两口子也睡下了。

老周头子岁数大了,觉少,给小孩子哄睡了,自己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一会儿,又想撒尿,于是穿上棉裤棉袄棉鞋上院子里上茅房。话说这老周头子出了门进了院子,抬头一看,好家伙,满天星斗洒遍了整个宇宙,前日的大雪把苍穹洗的格外干净。老周头子被这美丽的夜色吸引,竟然一时忘了尿尿,也忘了寒冷。

“多鲜亮啊!”老周头子暗自感叹。

突然,西面天空有一颗星星变得好亮好亮,亮过了周边的所有星星,不过未有须臾,这颗星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从天上坠落下来,一道白光划过了宁静的夜空。

“是颗大人星下凡啊。”老周头子自言自语道:“又不知道哪个大人降生啦。”

此处后人赞曰:

玉雪涤尽玉水清,忽见玉影落玉空。

玉飒吹得玉树好,不知玉山映玉星。

周老头子尿过了尿,缓缓地走回了屋子。毕竟不知此星何解,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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