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会分身术

在2010年的这个时候,有天爸爸跟着大舅家的表哥连夜去了成都。

表哥的二儿子跟我大姐年龄相仿,零几年经历了三次高考终于被成都的西南交通大学录取,他后来的扣扣上给自己起了个网名叫奔腾大西洋。大西洋在第二次高考失败后,经历了好长一段的低谷,终日不言不语, 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拿着一盒粉笔在家里的砖地上写字,看了哪段书,就当做笔记记下,地上写满了就写墙上,墙上写满了就去院子里的墙上写,甚至还有放着竹篮的房梁上,当时我姥爷还在,平日里最听他话的大西洋总是在姥爷跟他说话的时候默默避开。我小的时候住姥爷家,总喜欢跟他一起去屋后的小峡谷里放羊,后来我跟我妈特意过去住了一段时间,我负责跟他玩,我妈则整日跟他说话聊天,还帮他联系复读的学校,终于,在其他人暑假的尽头他决定再试一年。

我猜他一定很感谢第二次的失败。那个酷热漫长暑假,被用尽的几盒粉笔和地上墙上看书后写满的字,让他一下子成长了很多很多,而且后来所有人都在夸赞更在惊讶,他还练得了一手超级俊秀漂亮的字。他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就被打开,本来就很厉害的数理化,在以后的那一年里更是变得鲜有人敌,弱势的英语也开始觉得通畅了起来。又是一年的奋战,在出成绩的那段时间一直下着雨,姥爷总会偷偷的烧上几柱香,那段时间,仿佛谁也不敢多言几句。后来成绩出来了,分数已经算是很高,在那个还是估分填报志愿的时候,报考了这个大学也被顺利的录取。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一个人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上大学前去我家里玩了两天,邻居大娘见了他,一直忍不住的夸眉毛长的好看,气宇非凡。大学里一直也是顺顺利利,拿了那么多次奖学金,当了班长,唱歌还特别好听,大三结束的那个学期,已被确定要保送读研的他辞去了班长的职位专心研习专业,辅导员实在不舍,便在暑假开始的时候留下了他在校当助理。

就是10年的那个暑假。

爸爸跟表哥做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到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的ICU昏迷了好久好久。病人的家属终于到了,医生开始让决定是否转院是否接受风险极大的手术。时间本来就是生命,背负着巨大的悲痛,表哥在手术单上签了字。这个时候的成都,一定很热,葱葱郁郁的校园里,满是耀眼的绿色,茂密的枝叶贪婪的吮吸着阳光,好多大树,都在这个季节里硕实参天。全成都最好的医生和北京赶来的专家对手术好像都觉得比较成功,生命迹象顽强。只是,只是当初脑部里那么多的淤血和被切除了的一小块脑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醒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暑假结束了,闻讯赶来的同学每天都会有人去医院看望,醒来后身体渐渐好转他,在那个暑假的末尾提早一年毕业了。大西洋回到家的第二天我就去看他了,在他住那间屋墙的高处还有几年前粉笔字淡淡痕迹,看上去就像刚下过一场大雨。大西洋眉宇间依然透漏着英气,修长的手指,只是他也许再也不会握住粉笔写字了,高高的房梁上,那个放着干果的篮子还在,一切都都像是做了一个梦。我不知道那个真的他去了哪里,就这样不辞而别。

经历过那么多挫折和喜悦,他一定知道还有更大的果实没来得及去尝。但也许是去做不曾敢做的事去了,也许在某个角落过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想起了他的扣扣签名,如果我会分身术。。。。。


2016.07.19  第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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