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06

天还没亮,他已经出发。远光灯可以看见的地方几乎没有车,但是有车的时候,他就不会开远光灯。在这条黑乎乎的国道上,他轧着黑漆漆的马路,车子开的很安稳,没有颠簸,可能由于道路平缓的原因。那一条路是刚刚修好的,以前这里是农业用地,不知道占了哪个村的土地,一条路把一个村一分为二。以村的中轴线为基准,一条路就像一条大河,南边看着北边,北边看着南边。修好的路方便了来自东南西北的人,自此客流量也愈来愈多。可是,南边的邻居想看北边的亲戚就需要绕路,宽敞的大道就是一把剪刀,逐渐剪短了血脉的联系。但是,对于当地的村民来说,距离的长短并不能阻挡血浓于水的亲情。在大路的两边都有高到胸间的护栏,整齐的正方形铁棒竖起排列,黄色的警示油漆被均匀地涂抹在三分之一处。一般来说,五六岁的孩子可以通过铁棒之间的缝隙随意进出,十三四岁的孩子可以攀爬护栏快速穿越马路。可是,大道上半吊车,油气车,大货车,各式各样,络绎不绝的车子不给穿行的人机会。车子多意味着行驶速度快,速度快意味着危险。

人们都喜欢干些风口浪尖的事情,在南村生活的孩子对北村充满了好奇,在北村生活的孩子对南村充满了好奇,南村和北村在分割之前叫做迎春村,村内老旧的瓦房鳞次栉比,你可以看到一些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可以在屋顶的砖瓦夹缝里面生根发芽,土红色的墙体和灰黑色的墙面上面有一些鲜嫩的绿色植物,即便简陋的一个村子,看似确实无穷的生机活力。瓦房虽多,但大多都是空的。一些精壮劳动力出去打了工,在这里,白天甚至比晚上还要安静。

天刚刚擦亮,他用右手揉了揉右眼皮,揉出了藏在眼角的眼屎,车速不是很快,但是车多了起来,他将远光灯调成近光灯,凌晨是人们视力最弱的时候,这个时候交通事故发生率最高,他喝了一口水,醒了醒瞌睡。

小学建在南村里,北村的孩子上学需要穿过马路,不穿马路,也要绕路。绕路需要近一个小时,穿过马路最多五分钟。

他看了看时间,踩深了油门,加快速度,天已经凉了,冷色调的天空看起来很冷,但他的心跳的很快。

孩子们上学都是绕路,由一个老头专门引路,我们暂且叫他引路人。孩子们都很听话,每天的上学路线是固定的,在北村的最西边有有一座又窄又小的索桥,索桥缺少了几块木板,摇摇晃晃地在那吊着。每天上学的孩子需要排着队,拉着手,喊着一二一有节奏地穿过,日复一日,日子就这样过去。可是有一天,引路人从不点名,他没有点名的义务,他只负责引路,时间长了,引路人可以完全退休,一些记路的孩子已经完全熟悉路况,可是,孩子们乐意跟着他。

他快要到了,他想发条短信给她,于是他停下车子,翻开手机按动了几个英文字母,还没有发出去,他的手机就响了。远处林子穿来鸟声,断断续续,光线穿梭在林子中,反射在绿叶上。

在孩童时代,会有一个最调皮捣蛋的孩子领导着很多畏手畏脚的孩子,迎春村也不例外。

他接到了她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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