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一身名牌的伊陆发出了轿车,穿过小半个地下停车场匆匆走进了电梯。他却没有马上按下数字按键,而是又从电梯中走了出来。四下一张望,确定没有人后,又重新走进了电梯。他捂着嘴看了一眼电梯中的大垃圾桶——绿色带轮子的那种,又抬头看了一眼右上角的监控。却发现监控后面的连接线被人割断了,现在他想明白了为什么电梯中有垃圾桶却没人来处理了。他尽量往门口处靠了靠,伸手去按九号键。
忽然,有奇怪的声响从身后垃圾桶中传出。伊陆发有些好奇,转头想一探究竟,不料后脑勺挨了一闷棍,便失去了知觉。
伊陆发再次醒来时,置身一片黑暗中,以至于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失明了。因为在这黑暗中,睁眼与闭眼没什么两样。
但他脑海中却有三个问题在作怪: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声音并没有从他的嘴巴里发出来,反倒是他的舌头舔到了嘴角咸咸的血。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稍一动脑,头就像要爆炸似的疼。
“哎!有人吗?”伊陆发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仿佛被钉在了地上,怎么都动不了。
光,起初是一个点。然后变成了一条线,斜斜地爬了过来,停在了伊陆发的脸上,他的五官便立体了起来。
“你他娘的是谁?敢绑老子,你也不去……噗……”黑暗中有人用重重的拳头问候了他的腹部。一口鲜血从伊陆发的嘴里喷出,散入黑暗中。
待他适应了打在自己脸上的光后,才隐隐约约看到不远处的桌子旁坐着个人,却看不清脸。
“别给老子装神弄鬼的,你等老子从这出去,立马找人弄死你。”他预想中的拳头却并没有再次砸在自己身上。
“弄死我?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你恐怕得先担心担心自己的安危吧!”这话完全是一副机器人的腔调,应该是用了某种变音软件。若是在平时倒是让人觉得幽默好玩,但是现在它发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乱葬岗上刮过的阴风。
“你是谁?你想干嘛?”伊陆发的语调缓和了下来。
“也不干嘛,来找你取点东西。”仍是机器人的语调。
“什么东西?”
“你身上的肉,二十斤!”机器语速明显变快了。
“啊!”伊陆发惊呼一声。
“害怕了?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起那个毒誓呢?”机器语气中带着饥笑。
“什么毒誓?”
“哎哟!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没关系。你忘了,我们帮你记着呢!”机器语音说罢,伊陆发正前方的墙上便出现了一张图片投影(见下图)。
“这怎么了?”伊陆发笑着问。
“怎么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说要拿走你身上二十斤肉的原因。”
“呵呵!这有什么问题吗?朋友圈那么多人都在发,你难道也要挨个去割他们身上的肉?”伊陆发已经开始觉得这是个恶作剧了。
“你说的没错,发这条动态的不止你一个人。但你别忘了,发这条动态的人中,只有你一个人在短短几个月内获得了百万收入!”机器语调有些愤怒。
伊陆发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想起了从天而降的那一百万:今年六月的一天,准确地说是六月三号。伊陆发尾号250的银行账户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凭空多出了一百多万,准确地说是一百零八万。起初,他以为是银行的工作失误导致的,因为以往类似的情况他在新闻中也看到过。于是他便等着银行或公安局给他打电话,可是整整等了一个白天,没有任何电话打进来,甚至连个短信都没收到。等到晚上,饿了一天肚子的他决定出去吃些饭。不料在吃饭的途中,手机掉在道牙上摔坏了。就在那一刹,有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这或许就是上天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刻意安排的。如果没了电话这个联络媒介,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别人就很难找到自己。于是他决定带着一百万离开这座城市。说干就干,从第二天开始,连续几天,他分十次从银行中取出了百万现金。又购买了非实名制电话卡,之后便彻底从周围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我很想知道,突然成了百万富翁是种什么感受?”伊陆发视线中的那个人站起来问道。
“老刘!人都绑来了,跟他废这些话干啥?直接让他把欠咱们的钱吐出来,俺还等着回家过年呢!”黑暗中一个人着急忙慌地走了出来,将一杆带钩的称扔在了桌子上。
“这杆称是打算用来称你身上割下来的肉的,至于它还能不能派上用场,就看你的态度了。”用变音软件的人也耐不住性子去输入文字然后转换成语音了,真接露出了本来的声音。
“你是刘学旺,刚才的那个应该是侯三娃,我记得你们。”伊陆发紧悬着的心放松了一些。
“人家常说,贵人多忘事,没想到你变富贵了还记得我们?”刘学旺已经来到了伊陆发面前。
“刘哥!这小子记得咱们,咋办?他要是出去后报了警,咱们就完了!”侯三娃带着哭腔说。
“三娃!胡说啥呢!咱们有理,不怕他。他要是把欠咱们的钱给了,还好说。不然,就杀了他!”
“别别别,两位兄弟,有话好好说,钱我有,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我什么时候欠了你们的钱?”
“刘哥!你看你刚还夸这小子没忘咱们。一提钱,这小子就又装糊涂。干脆就按你说的,一不做二不休,弄死这小子,再去他家找钱。”
“两位兄弟,两位亲兄弟,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欠了你们的钱,谁给兄弟我提个醒。”
“那我来提醒提醒你,你还记得当初从劳务市场一共招了多少个人吗?”
“二十个。”
“一个人一天的工资是多少?”
“三百。”
“那么你算一下二十个人六个月的工资是多少?”
“一百零……几万。”
“一百零八万。这个数字你还有印象吗?”
伊陆发的脑中“轰”地一声巨响,心里道:一百零八万,一百零八万,这不可能,当初没任何人告诉我那一百零八万是用来干什么的。这只是个巧合,再说我只是负责给工程队招工,发工资的事又不是我在管。
“我不……不明白你说这个的意思。”伊陆发额头渗出的汗水在手电灯光下闪闪发亮。
“这孙子,又装糊涂!老子弄死你!”侯三娃抓起那杆称把铁钩抵在了伊陆发的脖子上。
“三娃,侯兄弟,侯哥,侯爷爷,别……别……冲动。”我想起来了。
“你说说看,但要小心,别说错了,不然……”
“我确实在六月三号收到了一百零八万银行转账,但……但是……我整整等了一天也没人告诉我那钱是干什么的?”抵在伊陆发脖子里的铁钩丝毫未松。
“还能是干什么的?那钱就是我们这二十个人半年的工资。”刘学旺的身后亮起了灯,另外十八个工友齐刷刷地盯着伊陆发。
“你……你怎么确定?”伊陆发仍心存侥幸地问。
“六月八日,我们去工程部领工资,会计说我们当初没办工资卡,所以工资打在了你卡上。当时会计手机没电了,等会计手机充上电时,就忘了告诉你工资打给你了。等想起来的时候,你手机早打不通了。”
“这……这……编故事谁不会。你们能拿出证据吗?”
“刘哥!这孙子还不承认!我动手了!要坐牢我去坐。”
“这就是证据。”
伊路富看见了一张转账信息截图,收款方正是自己尾号250的卡,转账金额一百零八万。
伊路富看罢,想到被自己挥霍完的一百万元,又想到这二十个找了自己半的人脸上的愤怒。顿时心如刀绞,面如死灰。一咬牙,一使劲,候三娃手中的铁钩便嵌入了他的不脖子里……
(全文完)
后记:灵感完全是来源于头章开头那张图,本来是想写个恶搞的故事,没想到写成了这样,其实草稿也是这么打的(就不放草稿的图了,说不定以后留着还能当证据)其实,本文,个人还是不太满意,先发布吧,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大家多提意见吧。
戊戌年二月初七于酒泉半木斋
雨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