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给布丁

最亲爱的布丁：

安好如我所愿吧！

原本是要手写一封信寄给你，想伏案于台灯下，用最接近真实的笔迹对你絮絮叨叨，可眼看着马上要动身回家过年，为了省下一些时间，不如就这样写给你吧。

你知道，女人一旦结婚，就不得不牺牲很多的个人空间和时间，去做些该做的事情。好在自从多了一个妈妈，便觉得又拥有了好多温暖，除你以外的女人中，她是值得我学习的榜样。所以放心，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仍旧是幸运的。

这些年一直过得很混乱，被自己被外界折腾得筋疲力尽，被不同的群体淡忘、鼓励、质疑或赞美，不断地作茧自缚和新生。在年轻的时候总是过于在乎别人的看法，如今随着年岁增长，心态也渐渐趋于平和了。很享受现在的状态，不迎合众人，不故作合群，只和自己欣赏的人交朋友，果断推掉不必要的社交。也会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变得孤僻，但人生来孤独，我希望自己提早认知。

从手术到现在我已经请了18天假，打算年后再回去上班，你一定会说这太任性了，不过我确实有些疲惫。一直试图找个机会让自己从马不停蹄和碌碌无为中得到解救，正好寻着这么一个契机，就这样顺道纵容了自己。

所以当你在电脑前忙忙碌碌的时候，兴许我在摆弄着花草。或者在你抓住那少得可怜的午休时间趴一会儿的时候，我正悠闲地翻着书。但我知道，不论是忙碌还是闲散，这样的我们都是充实的。

也会有些烦躁。头几天整晚整晚地无法入睡，躺一会儿就得坐起来缓解术后的疼痛。后来伤口慢慢愈合，绑绷带处又开始瘙痒难耐，还生了些小水泡，坐卧不安。这种时候，总会想到在你身体不适的时候，会不会有人照顾你。独自在以霾闻名的城市生活，还是在保健和保养上上点儿心吧，每回见到你都会觉得你比以往要沧桑一些。远离家人和亲密的朋友，你是不是也会在深夜让自己的思念放纵？

如果有幸在天亮之前睡着，早晨便会在昏沉的睡梦中被你姐夫叫醒吃早餐，然后目送他去上班，如同一个无所事事的废人，饮食起居，全由一个温暖贴心的男人照顾。期间还品尝到他做的红枣蔗糖煮鸡蛋和排骨汤，每每入口都有落泪的冲动，也逐渐在这其中悟出夫妻的意义。

除了每天在下班时间满怀期待地迎接那张笑脸，发呆和阅读，成了这段日子为数不多的兴趣。白天顶着黑眼圈翻几页书，而后去打个盹儿，如此反复，一天竟也过得非常快。

这期间，只是去朋友家吃了顿饭，此外，再无其他社交。但对这样无头绪却单纯的与自己相处的日子，产生了极度眷恋。我们都一样，外表亲切内心孤傲，当二者融为一体，希望有朝一日真的能淬炼出美好的气质。

贾平凹说，弱者都是群居着，所以有芸芸众生。虽然并不喜欢群居，但不得不承认，我仍然是个弱者。所以以书为友，成了弱者独处最好的理由。

终于读完了《萤火虫小巷》系列。无比喜欢你送的这个结婚礼物！因为先读到了你对这份礼物的寄语，所以从内容简介开始，我就已经禁不住流下泪来了。凯蒂和塔莉，的确像极了我和你。读这本书时，我俩童年形影不离的时光会时不时冲击记忆。

关于第二本《再见，萤火虫小巷》，我曾向你抱怨被其中的各种倒叙、插叙以及大篇幅的心理描写弄得很焦躁，甚至一度以为接下来的故事里没有了凯蒂，我一定读不下去。但事实上当我迈过这些坎，已经发现了这其中最神奇的所在，当阅尽她们的一生，我感觉自己的内心比以往更要充盈。这本也绝对值得你一读，相信我。

不过，你所说的如书里一样，岁月已将我打磨得极其精细，根本不是这样。我仍粗糙，只是还在打磨的过程中。而成熟、美貌、善良、才华横溢这样的形容词，我也担当不起。只觉得它们更适合你。但我很安慰，在你心中，一直近乎偏执地对我保持欣赏，这就够了。而在我眼中，你是绝对优秀的代表，更是不可取代的家人。这让我相信，无论时间的长河多么汹涌和无情，你始终会站在我身旁。岁月愈沉淀，我愈发感到，没有你，我的人生称不上完整。我们会像凯蒂和塔莉一样，一直并肩走下去，直到生命终结。

这几天还看了奈保尔的《米格尔街》，我因其颇具艺术感的封面设计，毫无保留地给了它好感。最重要的是，内里的戏谑、不幸、绝望和希冀，让人读完意犹未尽。过些天随别的书寄给你。

前几天有个朋友跟我说，她还不能结婚，还没有去尼泊尔等风来，还没有去印度学瑜伽，还没有学做甜品和咖啡。在我看来，随时收拾好行囊穷游各地的她，已然那么自由和生动。所以不会再追问你何时决定和谁共度一生，因为想要你和她一样，在未来的人生到来之前，充分地感知现在的自己。

至于你所担心的，婚姻会不会冲淡我们的友谊。傻姑娘，这么多年，咱俩一年到头能见上一面，就已经欢呼雀跃了不是吗？虽常常唠叨着好想离对方近一点儿，年复一年，不也挺过去了不是？有些东西会一直新鲜，比如每天清晨爬上山峦的霞光，和我们共同热爱的文学和艺术。有些东西会愈酿愈深沉，比如在地窖里呼吸的葡萄酒，还有渐渐变成对方的我们。

暮色四合，已经能听到不少人家嗞嗞炒菜的声响了，你是在忙不迭地进行收尾工作，还是立在阳台依依不舍地和余晖作别呢？没有用纸质书信，还是觉得遗憾，今后会努力寻找那样的机会写给你。

日渐康复，我依旧碌碌无为，接着更要马不停蹄，但希望学会自省，并变得强大而温柔。同样的祝福给你。

最爱你的朋友  郡

2017年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