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草集】——孤独患者

图片发自App

                                01

你还相信爱情吗？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你最想在死亡来临之前做些什么？

苓在键盘上敲下这几个字，然后发送，发送给谁，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个从未谋面的男人，也许是个女生也不一定。

每天傍晚时分她都会打开电脑，告诉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个人，今天所经历的一切琐碎的事情。每当什么事也没干的时候，苓就感到无所适从，甚至惶恐，生活的空白会打不出字来。她需要表达，用真切的语言进行交流。现实中她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子，很少有人跟她说话，她也不愿意告诉她们她的喜怒哀乐。

原来是有几个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吧。如今她们都结婚了，有时候她能在社交软件上看到她们镜头下的幸福。渐渐的她就不怎么上网了。已经快被人遗忘了吧，毕竟总是那么不合群。

---

                 

                                  02

苓大学毕业后坚决拒绝了家里给她在小镇上找的工作。她说她想去外面闯一闯，她喜欢设计，要做属于自己的品牌。大家都说她是疯了，这几十年来谁曾听说过县里出了一个设计师的，叫她不要痴人说梦了。苓低头看着脚上的绣花鞋，真的美极了。她什么也没带就坐上火车走了，从此在家乡变得无足轻重。大家都等着有一天看她狼狈不堪的回来。

---

                                 03

苓想，她已经很久没跟别人说过话了。枫正巧在这个时候出现。枫算是她的客户了，她在网上卖设计图的时候遇到他。他说他现在经营一家服装店，是以棉麻为主的低调风格，正适合苓新画出来的图纸，他想跟她合作。苓说她只是迫于生活才决定卖自己的作品，其实这些她都想为自己留着。

枫说，那就做朋友吧，可以随时交流想法。苓没有拒绝，她开始告诉枫她的梦想和现状。她说现在她在杭州的一个小出租屋里整天画图纸，唯一的伙伴是养在餐桌上的那盆绿萝，她很久没出去聚餐和与活人交流了，像快要干枯的花。她把屋子打扫的很干净，可是抵挡不住墙角散发出来的陈旧气味，带着绝望的颓废。

她说每当她想出去晒晒太阳的时候，天空就开始下雨，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潮湿而阴郁。她觉得自己像无处可逃的迁徙者，任凭湿气把自己包裹，直到睫毛都变得濡湿。唯一可触的阳光是画中裙摆上的向日葵。

枫说，那你来我的城市吧，南方有永恒的阳光，会让你无处可藏。苓说有个人能这样天天跟她讲话她已经很满足了。

很多次她都想问枫的性别，她想，如果他是个男人，她就跑过去跟他结婚，过相濡以沫的生活好了。这种念头是匆匆略过的，苓是个不婚族，还在学生时代就坚定了不结婚的打算，所以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她觉得爱情这种东西是消耗品，她不确定自己有多少东西可以拿来消磨掉。

---

                              04

也许是孤单的太久了吧，苓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二十四岁了。所以在有些失眠的夜晚她也会想，要不找个人结婚算了，反正到头来还是一样的死去，做了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她也会突然想起远在他乡的父母，她们也希望自己像其它人一样结婚生子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可以了吧。她现在这样的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标榜自己的与众不同吗？

有些时候她就这样想着想着天就亮了，起床洗漱的时候发现眼角又长出了新的痘痘。她把一块毛巾搭在镜子上，反正也没有别人会看到。她依然趴在桌子上画图纸，经常一画就是好几个小时。过一段时间她会去楼下的超市买生活用品和食物。

后来苓翻看聊天记录的时候，发现自己每天说的话像是复制的一样。所以有一天她说“你还相信爱情吗？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你最想在死亡来临之前做些什么？”

枫说，他从来没怀疑过爱情，就像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理想一样。你傻啊，世界末日是不会这么快到来的，如果真的要来，好想跟你见一面。我想见的人都能立刻见到，除了你。

苓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像不会游泳的人突然在水面上浮起来了，有种被拯救的欣喜。她买了张去深圳的火车票，带着她的图纸离开了杭州。这个她从小就向往的地方，她在这里住了快两年了，竟没好好看看它。她想起送给房东的那盆绿萝会不会因为没有人照顾它而死掉。那是她在这里生活过的唯一凭证。

---

                                    05

枫在车站接她，她一出站就认出了他。白色球鞋牛仔裤一件灰白的棉麻短衫，干净利落的短发，比苓想象中要年轻的多。枫自然而然的走到她身边，像迎接一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他笑着说，我一眼就认出你了，不过比我想象中要漂亮。苓在车站外的玻璃上看到自己纤弱的身影，多年未剪的头发原来已经漫过了腰际。身上是一条自制的棉麻长裙，掩盖到脚踝处，穿着一双墨绿色布鞋。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美。

枫带她在早就找好的房子住下，就在他店面往左拐的一个小区里，比她在杭州的房子要大，有一扇窗，可以照进来阳光。餐桌上依旧放着一盆长得很好的绿萝。

苓去他的店里帮忙，学习自己开店的知识。枫说他可以聘请她为店里的设计师，凡是苓设计的衣服都由她自己命名，归属于她名下的独立品牌。苓说她一定会开起自己的店铺。

枫会在下班的时候带她去餐厅吃饭，也会试图找些话题与她说话，苓大部分时间都听着，不知道该从哪里接话。枫说，以后他要多带她出去见见世面，她已经离开这世界太久了。会缺氧。

---

                                 06

有一天，枫带苓去一个酒吧。里面有很多像枫的人。枫问苓是不是从没有喝过酒，苓点头，后来她就醉了，看到很多枫摇头晃脑。她听到枫在她耳边说，有什么不开心的现在都可以宣泄出来，一个喝醉酒的人放肆会被自己原谅。苓依旧沉默不语，苍白的脸上泛出红晕，眼睛也跟着红了，流出晶莹的泪珠，一颗接一颗，无声的从她脸上滑过。枫伸手擦她脸上的泪珠，怎么也擦不完。他就把苓拉进了自己怀中，有温暖的液体流过他的心脏。

枫把苓带回了自己家，用热毛巾给她敷脸和眼睛。用梳子把她的长发梳了一遍又一遍。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想要动她的冲动，他只想把她抱在怀中，就这样抱着她睡一会儿就可以了。

苓醒来的时候枫也醒了，他靠在床头望着苓说，我们结婚吧。

---

中草药小课堂

茯苓——《本草正》：能利窍去湿，利窍则开心益智，导浊生津；去湿则逐水燥脾，补中健胃；袪惊痫，厚肠脏，治痰之本，助药之降。以其味有微甘，故曰补阳。但补少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