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向上生长的力量
八十年代末,十二三岁的我,经常跟着母亲去做地里的事,农忙的日子,想必在农村呆过的孩子肯定“享受”过其中的滋味。
不懂事的自己最不喜欢干农活,特别是跟着母亲去剥甘蔗叶。
暑假过后,稻子红薯都已下地,生长期,只要把田里地里的杂草清理干净就可等待丰收。
而甘蔗却不同,从早春把它从育苗池里挖出来,20厘米左右的甘蔗笋剥剩一节,就挑到平整好的土地里。插进分好垄的行距里,给它进行萌芽分发,待长到叶子有四五十公分就下肥。
甘蔗生长期比较漫长,管理上比其它农作物要繁琐很多,十个月左右才能收获。四五月份要把甘蔗根土起高垄,预防七八月份的台风侵袭倒伏。
从这个时候开始,对甘蔗的管理必须谨慎细心。水份特别充沛,草长迅速,那时候没有除草剂,都是用人力去除草。
有一种体形修长,边缘有锯齿的草长得突飞猛进。而且在甘蔗地特别旺盛,本是施肥给甘蔗,倒被这种草抢去了养份,此时如不赶紧把草除掉,就会把甘蔗覆盖了,成了喧宾夺主。
甘蔗,是我们家的主要收入来源,因此父母非常重视。待甘蔗需要培土下肥除草时,母亲可以在地里一呆就是大半天,忘了食,忘了渴。
常常都是父亲使我去地里找母亲回家吃饭,母亲才从地里抽离出那双沾满泥巴的脚板,双手被野草划出道道小血口,头带着一顶,顶尖穿了孔,笠叶松散,绑带被汗水浸透起了黑污的斗笠,憨憨对着我笑着说,不用叫妈回家吃饭,妈饿了自然会回。
几次对我如是说,我却板着脸回她,次次都说自己饿会回,但没有一次看你到点吃饭回来,你这些甘蔗比你身体重要吗?
每每这样,母亲都很无奈,她没有呵斥,没有责怪我,一如既往对我憨憨的笑着说,阿瓦(方言,表示对自已孩子的爱昵),妈妈知道你懂事,妈妈只想把甘蔗管理好,有个好收成,能赚多钱,让你们姐弟俩好好上学。
现在每想起母亲在甘蔗地里风里雨里的忙着,心中总泛起酸楚直逼脑瓜,双眼湿润。
中秋过后,就要忙着剥甘蔗叶子,一来剥了叶子的甘蔗易吸收养料,长得好;二来剥了叶子的甘蔗在收获时大大节省了时间。
每逢那个时候,母亲都是左哄右诱我能在礼拜去帮忙,因为太多甘蔗,全部剥完需要点时间。
所有农活,我也最不喜欢这项工作,每次去到地里,都是把嘴巴撅起,不言一语,故意把甘蔗叶乱撕乱扯,散落一地的甘蔗叶委屈似的横七竖八躺在闷热的沟壑里。
母亲看到我这样,当然内心是挣扎的,可她并没有把情绪写在脸上,而是很温和的跟我开玩笑,你看看你的小嘴巴,能挂一个果篮子了,里面装着酸溜溜的李子,你不是最怕酸吗?把篮子放下来,妈给你装上甜甜的荔枝,随后,她从沾满汗汁的口袋里拿出几颗荔枝(荔枝干,因中秋过后鲜荔枝早过了。)
面对双手全是泥灰的母亲,咧着嘴对着我,心就溶化了,赶紧把手在后背搓搓,接过母亲的荔枝干,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母亲在一旁抿嘴一笑,又开始她的工作。
只看到她娴熟的动作,在甘蔗地里有条不紊的劳作起来,那片片甘蔗叶在母亲勤劳的双手中降服,乖乖的被母亲紧紧拽在掌中,够一扎就麻利地用其中一片叶子卷起来。长长的甘蔗叶边缘锋利无比,一不小心就会被割,母亲的双臂,脸颊,脖子留下了很多的伤痕。母亲没有因为到处伤痕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到的是母亲手疾眼快地,上下来回,在剥落着甘蔗的每片叶子。
秋收了,虽然我们家的甘蔗产量称不上第一名,但是绝对不逊色以其他人。那时候收甘蔗,全村人互帮互助,大家都夸我的母亲,说她虽长着矮小瘦弱的身板,但干起活来比高大的女人要强好几倍。
蔗糖的钱能够让我和弟弟上学,衣食无忧,也正如此,我小小年纪里就感觉得到,其他小伙伴没有我和弟弟幸福,慢慢地理解到母亲的苦心。因为我们每天能吃上肉,这全要归功于母亲把甘蔗管理好,卖个好价钱。
如今,甘蔗早就在我们村子里消失不见了,母亲也不用那么辛苦劳作。至今母亲常常会说,现在生活甜蜜如蔗,节节高,节节顺。
母亲的爱是阳光,她能使家蓬勃发展;母亲的爱平凡而又伟大,她能用勤劳的双手创造美好生活;母亲更像一棵节节向上的甘蔗,用甘甜的汁水,满足了我们对甜蜜美好生活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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