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妄想症患者
文/斯德帝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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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凯莉的恐吓信还是相当有效果的,她怎么知道我是“吓”大的。整节自习课我都心神不宁,无法安心学习。我的脑海总是闪现出各种莫名其妙的片段,如放学后被迟小姐的“干哥哥”们殴打致死,我的人生从此画上句号且父母痛不欲生;她在化学实验课上偷了一些“王水”,趁我不备泼向我的脸上和私处,让我生不如死且断子绝孙;她设计勾引我,干柴烈火的我忍受不了欲望的冲击而中了圈套,结果我因强奸未遂而成了一名少年犯,从此我的人生暗无天际……尼玛,最毒妇人心!
难道我得了妄想症?自初二开始熬夜学习起,我的睡眠时间就短,质量也很差。每当遇到意外的事情,我就会胡思乱想而且彻夜难眠。我觉得这是一种精神疾病,受不了刺激和打击。对迟小姐的恐吓,我已经想出了十几种她将对付我的方法。妄想症患者就是这样:总是胡思乱想,总是觉得他人很坏或是自己受到了伤害,其实人家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晚饭后,我把迟凯莉恐吓我的事告诉了孙昊,我需要些精神上的安慰。
孙昊说:“你还是小心点。刚才下课的时候,我看见她和几个高三的男生有说有笑,那几个男生都不是啥好东西。我还看到她在老大耳旁嘀咕,不会耀阳也要帮她揍你吧?”
“倒驴不倒架”,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开什么玩笑?你当我是吓大的啊!别看我现在只知道学习,老实巴交的样子,哥们我也是有故事的人!这年头谁还不认识几个人啊?我初中都进过派出所,你信不信?找高年级的帮打架?那太嫩了!我让我叔帮我找几个黑道的。”
孙昊说:“唉,你可别装了。说不定人家可能都把跟你吵架的事忘了。你却在这儿胡思乱想,担心人家揍你。”
我仍不想丢了面子,说:“我这次就是和她过不去了,非要治一治她的臭毛病。我告诉你,她就是个女的,否则我早就动手了。”
孙昊说:“你小声点,非要把事情闹大吗?好吧,为了以防万一,这几天放学我陪你走到班车那儿。”
我感动地说:“关键时候还是你愿意帮我,谢谢兄弟!”
孙昊笑道:“谢啥啊?我又不是要帮你打架。一旦你被打得很惨,总得有个人送你去医院啊!”
晚自习后,我和孙昊迅速地冲出教室,头也不回地跑向班车,躲在班车上的最后一排座位。
孙昊喘着说:“看来,今天你是安全了,后面没人追咱们。这么多班车她也不知道你坐哪一辆。我先走了,我还得回去取自行车。”
孙昊离开后,我焦急地等待班车发车,因为我担心会被迟凯莉的“打手”们从车上拖下去一顿暴揍。班车启动时,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回到家后,我仍心惶不安,盯着练习册发呆,幻想着明天可能会发生的种种意外。我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做了一个至今仍让我毛骨悚然的梦。
我被关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里,赤身裸体,手脚被拷在墙上动弹不得。我环顾四周,发现雪白的墙壁上画着各种熟悉的图案,有动物和植物细胞结构图,有球和圆锥的立体图,有月相变化规律图等等。图案间空白的地方,被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数学、物理和化学公式。我疯狂地嘶喊,但没有任何人回应我。我拼命地挣脱脚铐手铐,但无济于事。
过了一会儿,一位性感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脸上戴着蕾丝面具,身穿黑色皮质紧身内衣,穿着一双鱼网吊带丝袜,手里拿着半米长黑色马鞭。这一身黑色调教装的女子,让我垂涎欲滴。
我惊恐地问:“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女子用马鞭指着我,没有作答。
“大姐,拜托你放了我吧。咱们有事好商量。我光着屁股,你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呢?再说,我家也没钱,你绑架我也没用。”我苦苦哀求着。
女子还是没有作答,向我缓缓走来。那闪亮发光紧身的皮衣,那修长白皙的大腿,那呼之欲出的胸部,让我忘记身处险境。
“大姐,您是不是A片看多了,想调教在下?”
女子突然狂笑,猛地摘下面具,露出邪恶的目光。
“迟凯莉!我靠,太扯蛋了!这怎么回事?你想干什么!我不就是没关门吗?你至于把我五花大绑吗?”
没等我说完,迟凯莉一鞭子抽到我的脸上。
我的脸顿时肿了起来,但嘴里流出来的是口水却不是血!
我怒道:“你个泼妇,还真动手啊!”
迟凯莉冷冰冰地说:“下面问你三个问题。如果你全部答对了,我就放了你。如果你答错任何一道题,我就要对你实施鞭刑。我不打你上面的头,而是抽你下面的头。我的鞭子是有魔力的,你下面被抽到的话,你就会变成女的。让你尝尝女生来例假时受寒是怎样的感受。第一题,牛顿第一定律是什么?”
“没有摩擦力就没有人类!”我也不知道为啥,直接就蹦出这个答案。
“呵呵,还不错。第一题你答对了。下面是第二题,月经与月亮有什么联系?”
什么?你妹的,这也能有联系?我只能瞎诌了。
“月经周期和月亮变化周期基本一致,都是一个月。如果二者都是从初一开始,那么十五的月亮最圆,十五的受精卵最成熟。”
“你真是个天才!”
“那你还不放了我!”
“最后一道题,是一道哲学题。学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你开什么玩笑?小李子的哲学课也不讲这些,你让我怎么回答?”
“再问你最后一遍,学习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为了考上大学,为了以后赚大钱过上好日子,为了理想,为了祖国强大……”
迟凯莉摇着头,晃着马鞭说:“no!no!no!You are wrong,baby。”
我哀求着:“求你了,饶了我吧!不要让我变成女的呀!雅蠛蝶!”
“哈哈,这是惩罚,接招!”
“啊!”伴着一声惨叫,我不知怎么就掉入深不可测的漩涡中,双腿蹬空,无力挣扎。突然,一只手揪住我,把我从漩涡中拉了出来。此时,我已经醒来,满头是汗,看到老爸站在我身旁。他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说:“我刚才上厕所,看见你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就进来看看你。刚才,你趴在桌上说梦话,说什么‘雅蠛蝶’?太困的话你就上床睡觉吧,别累坏身体。”
我恍然大悟,原来梦中救我的那个人就是老爸。我想起了黄家驹《真的爱你》中的那句歌词“无法可以修饰的一双手,带去温暖永远在背后”,热泪盈眶地说:“没事,爸。刚才我只是困了打个盹而已。‘雅蠛蝶’是个英语单词,我们老师刚教的,意思是非常爽的意思。我这就睡觉,明早还得赶班车呢。”
老爸说:“看把你累的,半夜说梦话都说英语。赶快睡觉吧!”
整夜无眠,我不时摸摸自己的“宝贝”。这样做倒不是因为担心中了迟凯莉的魔法而变成女人,而是担心这个噩梦会对我的心理会产生影响,从而影响“宝贝”的使用功能。经反复测试,它完好如初。
折腾了一宿,第二天我十分疲惫,上课时总想打盹。下课时,我就盯着迟凯莉,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奇怪的是,每次我盯着她都会被她发现。然后,她就朝我恶狠狠地瞪上几眼。同时,我从她的口型看出,她在“问候我的父母”。都说大连姑娘嘴巴毒,看来是真的。既然如此,迟大小姐可就别怪我卑鄙无耻了。
午饭后,趁着迟凯莉不在,且教室内的几个人都在趴着休息,我在光天化日之下干了一件人生中最龌鹾的事——在迟凯莉的米奇水杯里加了点“料”。
我在讲台那儿取了一撮粉笔灰,大摇大摆地走到迟凯莉的桌前,将粉笔灰放进了她的杯子里。
“王天烁,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从教室后面传了正义、温柔且标准的普通话。
干坏事的人最怕被人抓个现行。我是又羞又恼,转身一看,此人竟是马亮。马亮也是目瞪口呆,毕竟这哥们太单纯,他也没想到心目中的好学生竟能干出这种事。
我想,马亮的成长环境与我们这些乡野村夫不同。他可能压根就没和别人吵过架,更别提动手打架了。被马亮目睹了龌蹉行径的我,觉得无地自容,但为了该死的面子,我只好装腔作势。看着他那天真无邪的脸,我虽不忍心但还是说出了口:“关你屁事!你知道我们俩什么事,你管什么闲事?怎么,你们大连帮的牛逼啊!”
马亮的眼睛顿时湿润了,抿着嘴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我一定要告诉迟凯莉!”
“你以为我害怕吗?你一定要告诉她,不告诉她你就是我儿子。你给我看好了,我不仅要放粉笔末,我还要给她加点中药。”说完,我便往迟凯莉的杯子里吐了口口水。
温润如玉的马亮没见过这么重口味的,气得喘不上气来,身体颤抖着说:“你……你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说完,便含泪而去。
我原以为,马亮同学会骂我几句,这样我的心里会感到平衡。可没想到他是个怪胎,根本不会骂人!看到他气得跑出教室,我后悔莫及。如此天真烂漫、温柔善良的同学,就这样被我欺负哭了。
我想,我可能真的是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