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03

今天来说说那些刚正不阿、自说自话的正直吧，正直固然很可贵，但它的存在前提更值得我们去思索。

新年前夜，我下决心给陈主任汇报了裸辞工作的想法，他再三劝言，却看我依然岿然不动。他人心好，让左右同事开导我，又去劝导了我的爸妈，表示设身处地为我考虑，愿意支持我任何积极进步的想法，甚至是在现有工作中骑驴找马。爸妈被他说服得点头称是，于是这一张感情牌让我顿然失了神。不是心智不坚定，确实自己的能力还没初见成效，赤裸裸的我，经不起父母在感情上的恩威并施。从前他们就如此，细数家庭点点滴滴的不容易，让我顺应他们的思想，这点我太有经验了。

恰逢今年总行对所有网点改制，年初新任务加重了好多倍。陈主任也不再是主任了，他成了一名行长助理，就是帮衬着支行行长、随行长调配那种，没有一点实权。他人老实，反映了我们这边的基本情况，在对我的基本情况介绍中，也就用近期工作劳累、思绪繁杂来概括了我的辞职诉求。可能在领导眼中，一位新进员工有了这样的思路，大多是因为在工作上闲得没能尽显才华吧，加之网点缺人，那就一面给我思想疏导，一面给我委以重任吧。想当然，骑驴找马这座空城也就不攻自破了。

你说我会认为他是八面玲珑的小人吗？恰好相反，一晚上听他娓娓道来十多年里的曲折职场路，我更确信他是个老实又刚正的人。作为出自同一所大学的兄长，他有不错的学历背景，作为小领导，他平时工作永远兢兢业业、做好表率。但，这里是一个几乎全靠关系和唬弄的特殊体制内环境，一边几近全部剥夺你的自由，一边让你安稳到失去冲劲。他，太乐于接受现实了，毕竟自身没那份改变现状的底气。另一方面，他从未掩饰对领导的异议，并不故意讨好和拉拢任何一名大客户。可以想象，这样混迹于体制内现实的结果，刚正不阿的个性只会让他用更多的汗水去代替，虽然心安理得却又无可奈何，虽然辛苦付出却无人记得，得不到半点好处。所以十多年在各个区乡的艰苦条件里摸爬滚打，仍不能让他的现状变好一点，看着一批批新生力量高居于他头顶，成为他的领导，对他随意发配。他说得很平静，也显得很释然，也许是在这个可以养活他的体制内环境，毫无关系网的他并不想奢求太多吧。我信这位实诚的主任对我的肺腑之言，也佩服他从刚正不阿到泰然自若的心性。但，我更心疼他的悲凉处境和他曾经安于现实的心，让我更坚定的相信宽广眼界对一个人的生活模样有着怎样的影响。

今晚我感触颇多，我明白，要想让心中那份刚直不受阻拦，一定得有一双坚实的臂膀，它可以是富庶的家境，也可以是无人取代的能力。我也明白，比起机会均等的大城市，在小城市发展自我更多需要的是社会关系网而非实力。那些活得潇洒、又自说自话的追梦人们，他们背后有太多需要承受的重量，有的是他们身边的至亲们不计代价的分担，有的则是他们来自于自身无比厚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