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非如此不可 | 大题小作

资本主义全球化的神话今天，我们似乎生活在一个非常富足的时代：吃穿住用行，什么选择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而且，即使你买不到，你可能也会着了魔一般想尽办法凑钱：小到卖肾买iPhone，大到借钱买房最终引发次贷危机。不想买，或者没那么想买？不用担心，我们还有双十一双十二各种双，还有满300减150满500减300各种减，总有一款打动你！看，想买什么都有，你不买商家还得求你买，难道我们的生活不富足吗？

那为什么我们要这样疯狂地消费？因为这个社会的生产太多甚至过剩了——当然资本家不会这么告诉你，于是我们看到了眼花缭乱的广告和各种被建构的消费欲望。为什么这个社会要生产这么多产品？那些“大人物”告诉我们，非如此不可！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提高生产效率，增长GDP，和其他国家“拼经济”。所以，所有的工业最好都是大工厂生产，所有的流水线都精确到秒，所有的工人都原子化；所有的农业最好都由垄断资本掌控种子和土地，研发更强效的杀虫剂除草剂和转基因作物，不计代价地提高产量……至于生态环境被污染，生活在那里的百姓罹患重病乃至丧失性命；农民失去自己的土地被迫为农业或工业大资本打工，长时间高强度地劳动却拿着只够糊口的工资；工厂里的工人高度异化最终接九连十地跳楼，都可以忽略不计。

是的，无论是我们所在的中国，还是鹤见济生活的日本，都早已“臣服于经济之下”。披着全球化外衣的资本主义和消费主义，也早已成为西方发达国家霸权的化身，渗透到我们生活中的每一寸角落。几千年的和食文化，在洋快餐和外食观念短短三十年的冲击下几近土崩瓦解。这边厢，日本的消费者们认为麦当劳是“洋气”和“现代化”的象征；那边厢，体重超标的美国人到头来却发现和食最健康，并大力倡导。这边厢，美好生活=现代化=西化这个公式似乎不证自明。那边厢，资本家们则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老百姓健康与否不重要，我的市场能否继续扩张，我的产品能否继续售出才最重要。

这就是今天这个“富足社会”的真相：为了生产而生产，为了消费而消费，受害的永远都是第三世界和广大的底层群众——他们可以是乌兹别克斯坦因环境污染而罹患食道癌的棉农，也可以是巴基斯坦缝制世界杯用球的工人；他们可以是东京宫下公园的露宿者，也可以是深圳龙华富士康的农民工；他们甚至还是还不起房贷的美国工人和中国白领。吊诡的是，当整个社会的蛋糕做得越大时，蛋糕的分配也就越悬殊。正如巴基斯坦的孩子踢的不是父母在工厂里亲手缝制的阿迪达斯足球，富士康工人买不起自己亲手制造的苹果手机一样，资本主义全球化所描绘的美好图景，于极大多数人而言，不过是一个神话。

2我们非如此不可！——超越资本主义的实践与理念那我们该怎么办？鹤见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可以参加游行集会，表达自己的不满；可以减少不必要的消费，不赶所谓的潮流，比如不买时装和最新款手机；从自己做起的节能环保，比如骑自行车出门，带自用筷子、餐盒，水壶；可以参与社区的“赠予经济”，比如制作并展售手工制品，共同运营自家菜圃，与邻里交换二手物品等等。

总之，整个儿改变资本主义制度确实很难，但这不代表我们现在只能束手无策，坐以待毙。鹤见济的实践，正是不少学者倡议和实践的“社会经济”模式。从根本上来说，社会经济不服务于资本积累，它是为了商品的使用价值而进行生产、分配、交换、消费，所以不存在为了生产而生产，为了消费而消费的问题。同时，社会经济在因地制宜的基础上，采取多元化的、开放性的、非垄断的实践，真正回归了社区和人的发展需求，所以不计代价、不计成本的“发展”也不复存在。不可否认，目前中国正面临着经济发展与社会建设的双重压力，正在实践和探索中的社会经济，或许正是我们改革的新出路。这并不是一个乌托邦，无数充满智慧的劳动人民和底层群众早已先行一步，创造并运作属于自己的社会经济。这既是无奈，更是希望。（具体案例和讨论可点击“阅读原文”查看）

鹤见济在全书的末尾回到了人与自然的讨论。他认为，人类不能忘了自己从哪里来，我们的生活应该回归到“人”的尊严和价值，回归到与大自然的和谐共处。诚然，有了这层觉醒，我们才有可能从自己的一点一滴做起，从自己开始改变。但是，我们不能把集会的呐喊单纯理解为发泄不满，也不能把自己亲手栽培果蔬单纯理解为独善其身，只有认识到困境的根源何在，我们才能真正携手扭转局面，改变这整个把极少数人喂得肥头大耳，把极大多数人推向绝望深渊的社会经济结构——我们非如此不可！

参考文献：

《脱资本主义宣言：拒绝全球化经济腐蚀我们的生活》，鹤见济著，李道道译，猫头鹰出版， 2014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