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氓的狂欢

全体网民是什么##

如果「全体网民」是一个人的话，那 TA 就是个性格反复无常的怪胎，随时说话不认的混账，不知什么时候沾火就着的流氓，认真讲道理时无动于衷的蠢材，整天趴在地上喝发馊鸡汤、被营销号扔一个肉包子就不管不顾狂追的野狗。

这是苏莉安总结最近「六小龄童事件」的一段话，实际上还得加上一个特征，这个怪胎从来不长记性。回首看 2015 年网络热点事件，柴静的穹顶，成都男司机暴打女司机等等诸多「一会这样，一会又那样」的事件里，全体网民跟如今的反应一模一样。

这是网络上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值得每一个互联网人和营销人细细研究。至从移动互联网极大的普及之后，这张网络，愈发巨大，节点愈多，而且相互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如今的产品与服务，面对的用户已经不再是个人，而是群体。甚至我觉得，如今的「用户需求」这个词极其不正确，那是过去 PC 软件时代的特征，正确的描述应改为「群体需求」。

群体与个体有什么差别？

凯文凯利的《失控》里写到过很多集群效应，比如蜂群、蚁群、鸟群、蝙蝠群，在这些生命形式里，群体的智慧令人感叹，蜂群、蚁群造出结构精致的蜂巢、蚁巢，飞鸟、蝙蝠的群体飞行让人叹为观止，群体像是有了生命

...成千上万条鱼犹如一头巨兽游动，破浪前进，他们如同一个整体，似乎受到不可抗拒的共同命运的约束...

书中还写道，

鸟群转向的动作以波状传感的方式，以大约 1/70 的速度从一只鸟传到另一只鸟，比单只鸟的反应要快得多。鸟群远非鸟的简单聚合。

一只小蜜蜂个体，只有小小的六天记忆量的大脑，细小的翅膀、组织和外壳，而一个蜂巢的机体，则将工蜂、雄蜂、蜂后、花粉及蜂窝编织在一起，而作为蜂巢的整体记忆时间是 3 个月，是一只蜜蜂平均寿命的两倍。这时集群相比个体，出现了一种「涌现力」——是事件发展过程中发生质变的能力，此时 2+2 并等于 4 ，而是苹果。

通过上面的描述可以发现，群体相对于个体有很多优势，或者说能做出很多个体做不到的事情（甚至是更高维的事），这些系统有 4 个突出的特点：

• 没有强制性的中心控制，遵循简单规则
• 次级单位具有自治的特质
• 次级单位之间彼此高度连接
• 点对点间的影响通过网络形成了非线性的因果关系

是不是发现「全体网民」恰好也符合这些特征？

• 没有人强制做任何事情，你只需要转发、评论、点赞或者什么都不做
• 每个网民都是具有独立思想的个体
• 网民之间彼此高度连接
• 所有的影响通过互联网无限的放大，甚至上升到社会、政治形态

乌合之众

张小龙对群体概念的研究尤其深刻，网络上为数不多的报道《通过微信谈产品》以及 《2016 首次公开演讲》都表达了他对群体观念的看法

...群体会拉平这个智商。比如说在微博里，微博上多了你的智商会降低，大家认同吗？你没有发现这个变化，因为你每天降低一点。

那是他在 2012 年说的话，事实是，现在刷微信同样会降低你的智商。
来看看《乌合之众》这本书里对人类的群体特征的一些描述

• 冲动、易变、焦躁
• 群体的行动是受感情激起并主导，感情的强弱程度，直接决定着群体的行为能量
• 群体易于受到暗示，行为结果由暗示的性质决定
• 群体逻辑性的丧失

现在来复盘一下「六小龄童上春晚事件」

猴年、西游记、美猴王、艺术家六小龄童老师，所有的这一切情感因素夹杂在一起，然后放出一点暗示，网传六小龄童春晚节目被闭，群体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官僚机构、黑箱操作、潜规则等等所有对央视负面情感，从而爆发声讨，各种回忆六小龄童、西游记的文章层出不穷《美猴王感人的背后》《你所不知道的六小龄童》。然而在事情发生反转之后，一部分人又开始对过去的自己口诛笔伐，诸如《弘泰六小龄童上春晚，是鉴定脑残的标准》等等...

整个社交网络似乎都是这样的发生与反转，只是每次事件背后的主题不同而已。

集群系统的弊

令人遗憾的是，作为人类这种高等智慧生物组成的集群，反而不如低等智慧生物的集群，这又是为什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们观察中的「幸存者偏差」在作祟，当然集群系统也有自己不利的地方。

• 不可控。没有一个绝对中心的存在，群系统的效率是低下的。
• 不可预测。群体的复杂性导致很难让人预测事件到底会如何发展，往往只有在试验中引发了群体效应，你才能看到，哦，这里有群体性。群体行为只能去试验而不是去策划。
• 非即刻。现实里发生的很多事件都是即刻的，点火产生热量，打开开关电灯亮起，而在群体中发生的事件，往往需要一段预热时间，横向、纵向都必须充分传播，上千万成员充分熟悉自己的环境。

作为一个想要保持独立人格的个体，你可以尽量不参与、不评价这些热点事件，远离群氓；而作为一个互联网从业者，又时刻想制造这样狂欢时刻，真是个矛盾的问题。对于全体网民，可以重新下一个更加客观中立不带批判性质的定义

「全体网民」是一个反复无常的怪胎，容易被暗示所驱动，逻辑性完全丧失，并没有什么理性，所做的事情大小由这件事的情感因素在这个群体的价值大小所决定。

总结成一个词，那就是“天真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