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献给谁（十二）

有道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夜半灯前念远游。”——儿子登上飞机，二十多个小时之后，正在我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定的时候，接到了儿子的电话，电话那端的声音异常清晰：“爸爸，我已经到了，一切很好，请你们放心。”我简单回应之后，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后来，儿子讲起那次远行的经历，颇有些惊心动魄。在首都机场与妈妈分别，登机后还真遇到了熟人，他在使馆签证时认识的女同学李美惠也在机上。中间两次转机：从北京到西雅图，飞机上讲中文的还挺多的；从西雅图到盐湖城，中国人好像只剩李美惠他们两个了；而从盐湖城到学校所在的爱达荷州政府博伊西，飞机上就完全听不到讲中文的声音了——儿子说，随着语言环境的逐步消失，觉得自己的周围变得一团漆黑，突然间陷入了孤立无助的状态。

当儿子从机场出来，已经有人在那里迎接——这是中介公司为儿子安排的寄宿家庭，一家四口都等候在那里，很是热情。一见面，男主人就掏出手机，让儿子给家里通话报平安。打过电话之后，儿子试图给对方交流，这才发现中小学里学的英语口语美国人完全听不懂，而对方说些什么，他也如听天书，只得做罢。

儿子在那边安顿下来之后，传回来的都是好消息——他所寄宿的这家是个富裕家庭，男主人原来是个监狱官，而妻子是一家大公司的首席财务官，收入实在太高了，就让丈夫辞掉工作，专职照顾家庭。他们有两个孩子，跟我儿子同一所学校，大的是个儿子，已经上了初中，小的是个女儿，还在上小学。根据儿子的描述，这家应属乍富新贵，其富裕也就主要体现在房子和汽车上。只说一点，这家有“六部汽车四个车库”，其住房和用车的奢侈可见一斑。

学校坐落在美国西北部美丽的小城楠帕，是所私立的基督学校。新来乍到，在儿子眼里一切都是新奇而美好的。那段时间，妈妈想更多地了解儿子，就打开他的QQ空间，看到他写了不少文章，介绍他在那里的学习和生活，其中提到了好几个“巨”字，辟如寄宿家庭“巨富”，那里的环境“巨干净”，学校的课堂“巨有趣”——说到“巨富”，最典型的就是，四口之家“六部汽车四个车库”；而说到“巨干净”，那里的柏油马路永远都是黑色的，像新铺成似的，光着脚在街道上走，脚底也不会弄脏；学校有时会让学生在一周里穿不同的衣服上课，辟如周一都穿睡衣、周二都装扮成各种动物等等……岂不就是“巨有趣”了。

因为语言障碍，儿子刚开始上课时，感觉就像在“听天书”，好在他适应得很快，大概两三个月之后，就逐渐能听懂学校的课程了。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艰苦努力的基础之上的……这个家庭似乎对儿子也很好，女主人给他取了英文名字“Andy”，且常去给他聊天儿，对他很是关心和照顾，并告诉他随时可以使用家里的电话跟父母联系。

就这样，在经历了慢长的煎熬和苦痛之后，儿子走出国门，似乎“露从今夜白，月是‘他’乡明”——一切变得豁然开朗，柳岸花明，我和妻子长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然而，没过多长时间，新的问题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