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有演员在化妆。
能听到前台丁步云唱戏的声音。
陈师傅:“芦花快完了,下一出戏准备。”
马玉红端着一个被熏黑的砂锅:“陈师傅,我师父的药熬好了。”
陈师傅:“放那儿吧。”
马玉红把药罐放到一张桌上。
任秀峰拿了一只瓷碗,小心的把药倒出。
30. 日 晋商商会大院 外
宋靖国穿着黑马褂,蓝色长袍,拄着红木拐杖,戴一副玳瑁框眼镜,坐在正对戏台的回廊正中。
戏台前和回廊周围坐了许多穿着讲究的商人和达官显贵。
宋豹和马管家分立宋靖国两旁。
戏台上,丁步云在唱《芦花》。
台下观众:“好!”
宋靖国闭着眼睛品戏。
宋靖国,抬起左手,伸出食指勾了一勾。
马管家把耳朵伏在宋靖国耳边:“老爷。”
宋靖国:“这丁步云唱戏,永远是这么好听。下一出戏是啥?”
马管家:“下一出戏是《双官诰》”
宋靖国:“这《芦花》,我还没听过瘾,你去后台,说我要她丁步云二唱《芦花》。”
31. 日 商会戏台后台 内
丁步云坐在化妆台前,摘掉头上的员外巾,咳嗽了几声。
任秀峰把药端给丁步云:“快喝了吧。”
丁步云看看任秀峰,接过药碗:“我没事儿。”
丁步云把药一饮而尽。
马管家:“(画外音)丁老板。”
丁步云把碗放到桌上。回头。
马管家一手提着长袍的下摆,一手拿着礼帽放在胸前,从后台的楼梯上来。
丁步云站起身:“马大管家。”
马管家:“丁老板真是把《芦花》唱绝了,一出戏要了数不清的好!”
丁步云:“大管家过奖了。还得靠老会长和大管家多多照顾。”
马管家笑着说:“丁老板谦虚。”说着从帽子里拿出五条用红纸包着的银元,放在桌上,“这是老会长的的赏钱。”
丁步云:“代我谢过老会长。”
马管家:“先不急谢,一会儿还有赏。不过老会长想请丁老板二唱《芦花》。”
丁步云用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抵着桌子,不住的咳嗽。
马管家嫌弃的用帽子掩住口鼻,背过身去。等丁步云咳完,马管家转回身来:“怎么样啊,丁老板?“
陈师傅:“你看,大管家,我们步云今天身体发烧咳嗽,这《芦花》又是个唱功戏,恐怕她的身子吃不消啊。”
任秀峰扶着丁步云坐下。
马管家:“这是老会长的意思,你也不能让我不好交差不是?”
任秀峰:“你们当真只是想听戏?这分明是报复。”
马管家:“哎。任先生,话不要说这么难听。她一个戏子,我给钱她唱戏,天经地义,怎么能说是报复呢,再说啦,给钱唱戏,唱戏给钱可是丁老板自己说的?”
陈师傅:“可是你们的包戏已经唱完了,就算再给座金山也不能唱了。”
马管家:“不唱?呵呵……这儿可是商会,不唱,”高声道:“我看你们谁能出去!”
任秀峰:“你们这群强盗!你们还讲理吗?”
马管家用手帕擦擦额头的汗,从容的:“这年代,有权有钱就是理。不服不行。”
任秀峰:“你……”
丁步云:“秀峰,不用多说。马管家,看来这戏我是非唱不可?”
马管家:“非唱不可。”
丁步云咬咬嘴唇,无力的:“师父,打通开戏。”
马管家拍拍手:“还是丁老板识大体,这不就对啦,那我就不打扰啦。去前面欣赏丁老板的戏了。哈哈哈哈……”
32. 日 商会大院 外
宋靖国眯着眼睛,看着舞台。露出狞笑。
丁步云刚一上场。
台下的观众纷纷站起:“怼!”
丁步云在戏台上唱戏,表情泰然,但额角渗着细汗。
33. 日 商会戏台后台 内
陈师傅,任秀峰,马玉红把帘子掀开一条缝,看着前台的情况。
陈师傅放下帘子。
陈师傅:“这这,步云可从来没有挨过‘怼’啊”
马玉红:“他们这是存心要毁我师傅啊!”
任秀峰:“地痞无赖,借故泄愤!八成是因为上次三姨太的事儿。我……我要写文章,斥责他们!”
马玉红:“对,斥责他们!”
陈师傅摇摇头:“哎,书呆子,现在这世道,你能扳倒谁。现在就是想办法出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34. 日 商会大院 外
台下观众乱成一片,站着,蹲在桌上,站在椅子上。接二连三的对台上喊:“怼!“
宋靖国脸上露出奸诈的微笑。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品戏。
35. 日 商会戏台后台 外
丁步云被配戏的演员搀着无力的走进后台。
任秀峰和陈师傅赶忙上前扶住丁步云。
任秀峰:“步云……”
任秀峰和陈师傅把丁步云扶到化妆台坐下。
马玉红端了一杯水放在桌上。
丁步云无力的卸下髯口。
宋豹和马管家带着一帮士兵冲进后台。
宋豹:“给我砸!把这些戏箱都给我封了!”
士兵们拿着封条就往戏箱上贴。
陈师傅慌忙阻拦。
陈师傅:“你们这是干什么?”
宋豹:“干什么?她丁步云唱戏敢糊弄我大爷,那就得封戏!”
丁步云扶着桌角缓缓站起来:“我糊弄人?闵德仁的唱一字未多,半句未少,一板一眼。我哪里糊弄人了?”
宋豹:“那……”挠挠光头:“闵德仁仁“嗨嗨”本来是十三个,你你……唱了十二个半……”
陈师傅:“你们这是鸡蛋里挑骨头!”
宋豹:“我就挑了,怎么样把?”
丁步云艰难的扶着桌角站起来,双手颤抖的握成拳头。
丁步云:“要怎么样,直说吧。”
宋豹:“丁老板,其实也不算事儿。让你做三姨太你不做,让你唱戏总不能不唱吧,我大爷要你三唱芦花。”
马玉红挡在丁步云面前:“你们把我师傅累成这样,还要让她唱,不能唱了!”
戏班的人群情激愤:“对!不能唱了!”
宋豹:“谁敢不唱?”对着马玉红:“不让你师傅唱行。”一把拉过马玉红:“那你就替你师傅,给老会长做个贴身丫头吧。”淫笑。
丁步云一把拉回马玉红。
宋豹:“怎么样丁老板,想清楚没?”
戏班众人:“不能唱,不能唱。我们是人,我们不是牛马!”
宋豹:“对,你们不是牛马。可你们是戏子,你们是戏子!”
任秀峰:“戏子怎么啦,戏子怎么啦?他们演唱千古,高抬教化,戏子哪一点不如人?”
任秀峰边说边靠近宋豹,宋豹被逼的节节退后。
宋豹:“你算个求!”一把抓住任秀峰,扇了一个耳光,推开。
丁步云和陈师傅扶住任秀峰。
丁步云:“你凭什么打人?”
戏班众人:“你凭什么打人……”
宋豹:“老子不光打人,老子还要毙人!”
宋豹从腰间拿出手枪,朝顶棚开了两枪。
众人吓得尖叫,躲避。
丁步云站在原地没有动。
宋豹:“丁老板,也不用说我们不讲道理。给你一个选择,就可以不唱。”
陈师傅:“什么?”
宋豹:“只要你到前台,跪下,朝着我大爷磕三个响头,叫一声干爹,就让你们全换的从这儿出去。”
丁步云死死盯着宋豹,说:“我丁步云老实做人,本分唱戏,没有招他没惹他没欠他,我凭什么要给他跪。”丁步云眼中泪水打转:“我们唱戏的,膝下一样有黄金,男儿一跪千金重,你这恶人怜悯不值钱!”
宋豹:“呦呵。唱戏唱的真把自己当带把儿的啦?行,你有骨气!弟兄们,把戏箱封了抬走。”指着马玉红:“把她也给我捎带上。”
士兵去封戏箱。
戏班众人把戏箱戏服都护在身后,加以阻挠。
丁步云把马玉红抱在怀中。
陈师傅:“我求求你啦,放过步云吧,她真的不能唱了。要跪我去跪,我给他磕头,我叫他干爹,干爷爷干祖宗!”说着,陈师傅跪在宋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