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与陆小曼:一段民国的感情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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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6年10月3日(农历七月初七),中国的“情人节”,徐志摩与陆小曼在北京北海公园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婚礼上,梁启超霍然站起,宣讲了有史以来最另类的证婚词:

“我来是为了讲几句不中听的话,好让社会上知道这样的恶例不足取法,更不值得鼓励——徐志摩,你这个人性情浮躁,以至于学无所成,做学问不成,做人更是失败,你离婚再娶就是用情不专的证明!

陆小曼,你和徐志摩都是过来人,我希望从今以后你能恪遵妇道,检讨自己的个性和行为,离婚再婚都是你们性格的过失所造成的,希望你们不要一错再错自误误人。

不要以自私自利作为行事的准则,不要以荒唐和享乐作为人生追求的目的,不要再把婚姻当作是儿戏,以为高兴可以结婚,不高兴可以离婚,让父母汗颜,让朋友不齿,让社会看笑话!

总之,我希望这是你们两个人这一辈子最后一次结婚!这就是我对你们的祝贺!―――我说完了!”

梁先生这番证婚词,恐怕在近代史上也是空前绝后的(当然,也有人猜测是因为徐志摩之前对梁先生的儿媳林徽因穷追猛打,梁先生郁闷至极,才痛发议论。私以为梁先生的气度还不至于如此)。被证婚的两位大家都不陌生。徐志摩在北大时期便拜于梁启超门下,但梁先生对这位才华出众的学生在私人生活上的态度并不以为然,而徐志摩也用一句“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把自己的爱情观向恩师表露无遗。

陆小曼聪慧活泼,通音乐、绘画,而且家世显赫,父亲陆定,又字静安,号建三,晚清举人,日本早稻田大学毕业,是日本名相伊藤博文的得意弟子。陆小曼在1920年被北洋政府外交总长顾维钧聘用,兼职担任外交翻译,逐渐名闻北京社交界。胡适曾说:“陆小曼是北京城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有文章记载:“北京外交部常常举行交际舞会,小曼是跳舞能手,假定这天舞池中没有她的倩影,几乎阖座为之不欢。中外男宾,固然为之倾倒,就是女宾,好像看了她也目眩神迷,欲与一言以为快。而她的举措得体,发言又温柔,仪态万方,无与伦比。”

1920年,陆小曼父母选中曾留学美国西点军校、时就职于北平警察局的王赓为婿。小曼生性活泼,其夫则严谨有度,不苟言笑。后来徐志摩和陆小曼在北平交际场相识相爱,徐志摩的浪漫不羁,与芳龄廿三的陆小曼意味相投。后几经波折,徐志摩非陆小曼不娶、陆小曼非要离婚投入诗人的怀抱,据说期间还曾发生王赓一怒之下拔枪指着徐志摩、但徐志摩不为所动的事情,最后的结局虽然有情人终成眷属,但坊间多有议论和不屑。

一个追求有夫之妻,一个属于“出轨”后离婚再嫁,但是否真的找到了真爱呢?男女之间,因为一时的欣赏与冲动,背弃了社会和个体应负的道德与家庭责任,自然在社会舆论上不受待见。今人往往以为民国时期风气开放,实则徐志摩与陆小曼只是特例:一位诗人浪漫多情,一位少女仰慕追随,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历尽社会舆论的指责与压力,最终却也难敌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当昔日的光环逐渐淡去,两人的性格矛盾就容易被各种日常琐事所激化,矛盾也就在这样的时光流逝积累和爆发。

有一次,陆小曼对日渐熟悉的郁达夫之妻王映霞诉说:“照理讲,婚后生活应过得比过去甜蜜而幸福,实则不然,结婚成了爱情的坟墓。徐志摩是浪漫主义诗人,他所憧憬的爱,最好处于可望而不可及的境地,是一种虚无缥缈的爱。一旦与心爱的女友结了婚,幻想泯灭了,热情没有了,生活便变成白开水,淡而无味。”

而徐志摩呢?虽然也会投“妻”所好,给戏迷的夫人客串配戏,但内心中也是多有抱怨。1927年12月27日,徐志摩写下了这样一段话:“我想在冬至节独自到一个偏僻的教堂去听几折圣诞的和歌,但我却穿上了臃肿的戏袍登上台去客串不自在的腐戏。我想在霜浓月淡的冬夜独自写几行从性灵暖处来的诗句,但我却跟着人们到涂蜡的舞厅去艳羡仕女们发金光的鞋袜。”

由于徐志摩的父亲徐申如对这段婚姻非常不满,后来干脆在经济上与他们夫妇一刀两断。因此,徐志摩不得不同时在光华大学、东吴大学、上海法学院、南京中央大学、以至北平北京大学等到处兼课,课余还赶写诗文,以赚取稿费,即便如此仍不够陆小曼的挥霍。1929年,徐志摩辞了东吴大学、大夏大学的教职,继续在光华大学执教,1930年秋起又在南京中央大学教书,并兼任中华书局编辑、中英文化基金会委员,上海南京两地来回跑,以挣家用。

1930年秋,即陆小曼29岁那年,徐志摩应胡适之邀,任北京大学教授,兼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教授。因为陆小曼执意不肯离开上海,徐志摩只得经常上海、北京两地奔波,为了节约时间,也为了节约路费,他托朋友搞到了一张邮政飞机的免票,常在上海、南京、北京间飞来飞去。那个年代,飞机的安全性是颇受质疑的,但仅1931年的上半年,徐志摩就在上海、北京两地来回奔波了8次。

1931年11月上旬,陆小曼由于难以维持在上海的排场,连续打电报催促徐志摩南返。11月11日,徐志摩搭乘张学良的专机飞抵南京,于13日回到上海家中。不料,夫妇俩一见面就吵架。据郁达夫回忆:“当时陆小曼听不进劝,大发脾气,随手把烟枪往徐志摩脸上掷去,徐志摩连忙躲开,幸未击中,金丝眼镜掉在地上,玻璃碎了。”徐志摩一怒之下,负气出走。

1931年11月19日,因林徽音要在北京协和礼堂为外国使节演讲中国建筑艺术,徐志摩欲前去捧场,结果因大雾影响,乘坐的飞机于中午12时半在济南党家庄附近触山爆炸。当时的《新闻报》这样报道:“该机于上午十时十分飞抵徐州,十时二十分继续北行,是时天气甚佳。想不到该机飞抵济南五十里党家村附近,忽遇漫天大雾,进退俱属不能,致触山顶倾覆,机身着火,机油四溢,遂熊熊,不能遏止。飞机师王贯一、梁壁堂及乘客徐志摩,遂同时遇难。死者三人皆三十六,亦奇事也。”据代为料理后事的翁瑞午回来后对家人和朋友们介绍说,在坠机处见到徐志摩的尸体时,发现他的双手黑紫斑斑,指甲嵌满泥血,面形很惨,可以想见坠地之初尚未死去,曾经激烈地挣扎。

徐志摩的意外逝世,给陆小曼以沉重的打击,而徐志摩的朋友们,认为如果不是陆小曼不愿同赴北平,徐志摩便不会遭此横祸,陆小曼所背负的压力,可想而知。她在《哭摩》中写道:“你知道么?曾记得当初我只要稍有不适,即有你声声的在旁慰问,咳,如今我即使是痛死也再没有你来低声下气的慰问了。摩,你是不是真的忍心永远的抛弃我了么?你从前不是说你我最后的呼吸也须要连在一起才不负你我相爱之情么?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是要飞去呢?直到如今我还是不信你真的是飞了,我还是在这儿天天盼着你回来陪我呢,你快点将未了的事情办一下,来同我一同去到云外优游去吧,你不要一个人在外逍遥,忘记了闺中还有我等着呢!”

1932年,在海宁硖石召开了徐志摩的追悼会,陆小曼作为亡妻,送了一幅挽联:

多少前尘成噩梦,五载哀欢,匆匆永诀,天道复奚论,欲死未能因母老;

万千别恨向谁言,一身愁病,渺渺离魂,人间应不久,遗文编就答君心。

尘世间的许多俗事,诸人各有看法,而议论与本相之间有多大的距离,恐怕也是难以衡量的。社会间自有道德标准,评判个人行为抉择,而个人在率性而行之前,恐怕也要衡量可触及的底线在什么地方。个性与共性,未必是矛盾不可共存的,若能妥善安排,也未必引起轩然大波。史事之功用,不在于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却是在先人的行为里思索未来的方向。可惜的是,时下读书的不多,自我约束的较少,而喜欢围观起哄、大发议论者比比皆是。昨日今日,又岂有些许的差别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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