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医者也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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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睡醒，接到同事电话——急诊手术，我知道周末又报销了。

前天半夜同事收了一个车祸病人，脊柱先天侧弯畸形病史，神智清楚，腹部查体（-），胸骨压痛（+），CT显示：胸骨骨折，肋、锁骨，胸椎均无骨折，左侧少量胸腔积液。昨日病人生命征平稳，今天早上十时许突发心跳加速，血压下降。怀疑胸腔内有活动性出血，急诊行剖胸探查术。

手术进去发现满胸腔的血凝块，清除血凝块后发现肺尖部壁层胸膜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肿，大家都惊呆了，主任表示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而且血肿已经破裂，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原来好好的病人突然见血压蹭蹭蹭的往下掉。

主任让病人家属进入手术室查看和解释病人病情，家属一下哭了。

我们紧急清除血肿内血块，发现血液如破裂的水管一样往外飙血，动脉破裂，急忙结扎止血。可是结扎完中动脉后，渗血依旧止不住，原来竟不止一根血管破裂。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怪，骨头都没什么事，但血管却破了。

然而肺尖这个部位——锁骨与第一肋附近，脊柱侧弯导致血管畸形，位置十分尴尬，手术视野狭窄，复杂的多血管破裂，还找不到破裂的血管，无论如何缝合、结扎，依旧渗血，所有人抓破了头、非常着急，争分夺秒，可是渗血速度极快，术中输入三个单位的浓缩红细胞，到了最后血管内出的血血色极淡，所有人一点辙都没有。

从早上十一点进入手术室，休息时间睡了个难得的懒觉，没有吃早餐、午饭，滴水未进，站得双腿酸胀。我当时有一种无力感，一种极度不想继续行医的感觉。不是因为太辛苦，而是因为面对生命的流逝毫无办法。

这样严重的病情，当时主任和同事都十分着急，整个手术室跟打仗没什么区别，人不自觉的不敢任何松懈和拖拉。这和平常我见到从容的主任形象大相径庭。可有些时候医生也显得十分无力，不是你想救，死神就会放手。

我下了手术室，心情很低落，电梯里面病人一送出来，病人的一群家属哭喊着上来。我快速走开，眼角从苍白的死者面容掠过，21的芳华，我自问已然尽力，或许病人家属依旧不能接受吧。一个人的生命只有在你珍视的人眼里才会珍贵。有时候，生活离你很远，却又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