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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过来!”
这日刚路过中殿,便见十三师兄甩着袖子卖力的冲她招手,一旁十四师兄抱臂靠在根大柱子上,身后还坐着十五和子阑。
白浅点点头,立马乐颠颠的凑了上去。
话说十三十四这两位师兄,自打上昆仑虚起,便一向秤不离砣,砣不离称,那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整日里在昆仑虚上窜下跳,好好的修行圣地,生生被他俩玩儿成了巡游的宝地。
而山上的那些奇珍异兽,也鲜有幸存的,皆遭过他俩的毒手,以至现在还对两人避如蛇蝎。
十三笑得暧昧,对着迎面而来的白浅打趣道:“唉我说十七,从前你最爱同十六玩在一处,现在却日日粘着小师叔,怎么,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
说着往她身后瞅了瞅,眉目带笑,揶揄道:“今儿怎么没见着小师叔同你一块儿?”
“夜华被师父叫去了”,白浅抿了抿嘴,拿脚戳着地上的石子。
十四见状,一脸促狭的从旁边凑上来,伸手搂住白浅, 嘴上也不闲着,“哦,夜~华~啧啧,这昆仑虚上下,除过师父,也就你敢对小师叔直呼其名了!”
白浅扬了扬脑袋,并未接话。
谁人不知她十三十四二位师兄, 为人最是洒脱不过,换而言之,就是嘴碎话唠。你只要敢同他搭上一句,他便能与你絮叨一个上午都不带重样的,甚是可怖。
十三接过话头,“唉~不过话说回来,小师叔不愧是父神之子,这天资,还真是没的说!一化形便是上仙不说,这才将将修行不到三百年,便已不比寻常修了七八万年的仙差了,真是……唉!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呐~”
摇头幽幽叹了口气,有些骄傲,也有些沮丧,这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他们这群人同小师叔一比,更衬得他们不成器了,多埋汰人!
“不过,刨开身份修为,小师叔这样貌也是绝了,四海八荒头一份儿呐!虽说同师父生的无差,可师父平日里飘的太高,就算有哪家女神仙爱慕师父,可这也够不着啊!”
“可不是么。唯一一个瑶光上神,勉强算是能说得上话吧,又被师父‘请’出了昆仑虚。”十四一旁插话道,唏嘘不已。
“而小师叔就不同了,虽说也是地位尊崇吧,可毕竟年岁在那儿摆着,天下又有哪家女仙不思春的。”
正经不过一瞬,十三又抽巴了回去,恢复了一贯的玩世不恭,论起八卦来那是头头是道,滔滔不绝。
“这三百年来,我们昆仑虚都快被那些递拜贴的女仙们踏平了。亏我当初还以为是个女儿家呢,没成想却是个男的,还是咱们的小师叔,害我连传家的宝贝都输了!”这是一脸不忿,耿耿于怀的十五。
“得了吧,你只要是个物件都说是传家宝,这么算下来,你这传家宝也太不值钱了!”十六立马戳穿他,满脸鄙夷。
“子阑,你就不能积点儿口德!”十五撸起袖子,就想找十六理论理论,看看究竟谁才是师兄。
“切~”十六一脸不屑的撇过头,就你那仙法,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要不是看在你是师兄的份儿上,他才不会一直让着。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插进来。
“啊?小师叔!”
一众弟子纷纷行礼,规矩极了,现下昆仑虚上最惹不起的存在,便是这位新进的小师叔了。
你惹恼了师父,师父顶多淡淡的将你望上一望,最糟也不过是被罚上几日。可若惹恼了小师叔,那可了不得,谁人不知小师叔最喜秋后算账,还不是一次清算。
若惹他一时不快,他便能让你时时都不痛快。
“今日的功课,可都做完了?”
夜华淡淡的扫了一眼,特别是十四搭在白浅肩上的那只手,目光停留的尤为漫长。
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率先答话。这小师叔顶着张跟师父一模一样的脸,阴沉的模样,忒吓人,威严也忒盛了。
夜华眸光微抬,只幽幽的将他们望着,不发一言,颇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噢哦哦,我们这就去,弟子告退!”擦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几人立时作鸟兽散,落荒而逃。
只白浅站在原地未动,吃吃笑着,回头看向夜华,觉得他可爱多了。这张脸初看时虽然惊艳,娘娘腔了一些,可看久了,却也觉得挺好看的。
记得初时,墨渊虽然早先便告知他们小金莲的身份,可要她管一个小自己五万多岁的娃娃叫师叔,她委实拉不下这个脸来,更何况她一直把小金莲当做自己的好哥们。
当着师父面她不敢造次,可背过师父,私下里却是死活不愿叫出口的,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师兄们倒是觉得此举不大妥当,开始还劝叨两句,后来见夜华也没责怪的意思,便也随她去了。
这么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夜华从没纠正过她,她也乐的如此,之后就这么一直叫了下去。
想到这,白浅粲然一笑,眼神清亮,盈盈而望。夜华亦回了她一个温暖的笑,来到她跟前站定,已是温了声音。
“走吧。”
白浅点头,蹦蹦跳跳的跟上。
“夜华,你为什么总是吓唬师兄他们啊?”白浅跳到夜华面前,一副好奇的模样,瞪着双求知的大眼定定的望着他。
“他们啊……太过懒散。”夜华微微沉吟,继而笑道。
“真的?”白浅狐疑的抬起头,“那我比他们散漫多了,为何从不见你说我?”
“你跟他们,自是不同的。”夜华看着白浅,眼神温润如水,嘴角噙着笑。
他这三百年来,绝大多数都在闭关,也是近一年才得出空来,尚未来得及同浅浅好生相处,又哪里会在意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虽说闭关的那三百年里,浅浅每日都会来他闭关的洞府前瞧他,同他说上些话。可他彼时运功调息不能言语,听着她点点滴滴的喜怒哀乐,更是日日相思难耐,忍得甚是辛苦。
因而一出关,他便去了她常去的那几个地方寻她。寻到她时,她还是那副老样子,吵吵闹闹的,一刻也闲不下来。
他喜欢浅浅现下这幅活泼散漫的模样,也愿她,就这样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劫、缘,劫灭缘起。
明劫,便可应劫。知劫因,便可渡劫。而他,早已明了前世今生的劫。
不过是,生生世世,只求一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