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耳钟承包的塌陷坑湖面,与另一片湖区的承包者,因越界捕鱼的事,发生了摩擦;被对方找了一帮“黑社会”小青年经常捣乱。
大耳钟招架不住,托了几层关系,找到大强。大强不屑于处理这样的小事;就把任务交给了二强。
因为杨籽对那片坍陷湖区域地形熟悉,二强询问杨籽能不能一起参加行动。
大耳钟是杨籽不打不相识的忘年交,杨籽得知他的事,义不容辞地同意前往。
礼拜天的时候,二强带着杨籽等二十多个小青年,分乘四五辆出租车,去了大耳钟的看鱼棚。
到了地方,杨籽让大耳钟派人去示弱,邀请那帮少年来鱼棚谈判。
十七八个少年,开着摩托车,耀武扬威地来到大耳钟的看鱼房。刚停好摩托车,就被躲在棚屋的杨籽等人团团围住。
说来也巧,对方来的人,基本都是周边行政村小学的大个子学霸,杨籽等人的手下败将。其中四五个还是牛屋学校被杨籽报仇殴打的“仇人”。
那些人一看被二强人多势众、凶狠彪悍的“工人村小痞子”包围了,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惊惶的抱头蹲在地下。
杨籽阻止了二强下令殴打他们。二强警告他们以后不许来大耳钟的鱼塘惹事。
“这片鱼塘是我们罩着的,看在我兄弟老六的面子上,今天就饶过你们一次。回去告诉你们老板,给我哥大强的朋友——大耳钟赔礼道歉!要不一把火点了他的鱼棚,把他扔进湖里喂鱼!日妈!滚!”
对方鱼塘的承包者,随后真的上门给大耳钟赔礼说情;双方握手言和。
没经过一刀一棍,大耳钟化解了危机,挣回了面子。大耳钟晚上去矿工人村饭店,摆了几桌酒菜,宴请杨籽、二强等兄弟。
看在杨籽和大耳钟是朋友的情面上,二强没有收大耳钟的“出场费”;仅让大耳钟报销了出租车费用,买了几条烟。
大耳钟知道了杨籽和大强的弟弟是“把兄弟”,成了“道上的人”;从此后对杨籽更是兄弟情深,甚至恭敬了。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杨籽和小痞子混在了一起,传到了二姐的耳朵里。
二姐找杨籽谈话,让杨籽远离那些人,杨籽不以为然。
二姐说矿工子弟学校的初中部,需要非农业户口才可以参加中考。要求杨籽报考她原来上的乡中心中学。
杨籽同意了。二姐找她原来的初中老师帮忙,给杨籽弄到了一个报考乡中心初中的名额。
杨籽参加完矿子弟学校小升初的考试后,就去参加了中心学校的招生考试。
两个中学都录取了杨籽。杨籽咨询了班主任田老师的意见。田老师告诉杨籽,矿工子弟学校没有对农业户口的限制,很多矿工子弟也是农业户口。
“不过,杨籽,我建议你还是去那个中心学校上吧。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学习氛围都比我们学校强很多。”
“我们矿工学校读初中的孩子,基本都是混日子,等着初中毕业,个子够了去矿上上班。李毅我们都找关系,准备把他弄到市里去上初中。”
杨籽虽然对矿工子弟学校有些恋恋不舍,但是还是听从了田老师的建议,准备暑期结束,去离家十几公里远的乡中心初中上学。
暑期杨籽依然放羊、割草,去大耳钟的塌陷湖钓鱼。
一天下午,杨籽赶着几只羊,路过农场开办的窑厂时,碰到大姐村子的一帮放羊的小朋友。杨籽就把羊和他们的羊群合在一起。
有一个在矿工人村生活、来前村外婆家走亲戚的高大男孩,给一帮男孩吹嘘着在工人村“混黑道”的威风。
一帮孩子怂恿他去挑战一下独自一旁练习吹洞箫、后庄的杨籽。
那个大个子男孩就走到比自己矮一头多的杨籽面前,骂人挑衅。杨籽觉得他是走亲戚的,不想理他。
他却不依不饶,伸手撤拉杨籽的短裤。
杨籽两拳把他的鼻子打得鲜血直流。
这一幕碰巧被杨籽村里、开小四轮拖拉机拉砖的一对长辈中年夫妻看到了。
那个婶子添油加醋的在砖厂说:
“恁别看建华那一点点的小个儿,把前庄那谁家的外甥、高两头的大小伙子,几拳就揍得满脸一乎塌,血哗哗地直淌!……”
这话正好被那个鼻子出血的小青年的外公听到了。就找到了杨籽的大姐家里。杨籽的大姐提了半篮子鸡蛋,去给人家赔不是。
大姐第二天回到娘家,把杨籽打架的事告诉了父母,杨籽挨到了全家人的“声讨”。不给去放羊了。
二强让两个弟兄来家找杨籽去工人村看电影,父母找理由帮杨籽推辞掉了;不许杨籽去工人村“混黑道”。
村里的很多家长,告诫自己的儿子,少和杨籽来往、玩耍。杨籽的暑假孤单了,只剩下刚会走路说话的侄子辉辉陪伴玩耍。小侄子和杨籽倒是很亲近,甚至晚上都要杨籽搂着睡觉。
……
大成和小建两兄弟,虽然各自在自己的“父母”家里,拼命卖力干活;但是依然得不到家的温情。
大成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弟弟,穿着破旧,整天像牲口一样被“养父”吆喝来、骂过去;就决定带着弟弟小建,回故乡湖北生存。
干了一年多的苦力,两家人都不愿意给他们分文路费。
杨籽拎着梢棍,先去叔叔家大闹了一通,然后又去后院邻居家里吵骂。
要不是父母、哥嫂拦着,杨籽一定会揍婶子和后院的男人一顿。
在村长的调和,以及杨籽和哥哥的威胁下,叔叔给了大成一千块钱;后院的邻居给了小建三百块。
哥嫂塞给大成两千块钱回乡安家费;母亲也拿出一千块给了大成。
两兄弟在杨籽家里吃了一顿团圆饭,磕头给杨籽的父母谢恩后,含着眼泪离开了生活一年的杨家湖。
晚上二姐才发现,大成把哥嫂、父母给的三千块钱,压在了枕头底下。为此母亲心酸难过地流了半夜眼泪。
小建两兄弟的离去,杨籽也黯然神伤。心里有股无名怒火。
大黑狗黑虎不见了。黑虎晚上是不用栓的,偶尔跑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家。无论跑多远,只要听到杨籽的口哨声,就会跑回来。
但是这一次,任凭杨籽村前村后怎么吆唤、拉口哨;从头天夜里,直到下午两三点都不见踪影。
杨籽觉得黑虎一定是被人偷走了,坐着院子的树荫下,咬牙切齿地咒骂偷狗贼的十八代祖宗。
黑虎突然间气喘嘘嘘地跑回来了,匍匐在杨籽的跟前,摇着尾巴。
杨籽气急败坏般,用拖鞋狠劲抽打着黑虎。黑虎也不嚎叫躲避,一味地摇着尾巴求饶。
杨籽把它栓在太阳底下;不给吃喝,以示惩罚。
大姐抱着孩子来家里了。杨籽冷嘲热讽地说:
“大姐,这不年不节的,大晌饭(下午),你过来干啥?又来告我的状?我这几天可没惹事啊!”
“我就是来告状的!怕黑虎回家晚了挨你的打!”
大姐给杨籽讲了黑虎回家晚的原因。
头天夜里,大姐的儿子突然发高烧;大姐夫在市里工地干活没回来。大姐一个人着急忙慌地抱着孩子就赶去乡中心医院。
出了村子,大姐才感觉到走夜路害怕。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去叫公婆时,黑虎跑到了跟前。
黑虎陪着大姐,一路走到医院。直到小外甥退了烧,下午打完吊针,黑虎都一直陪在大姐身边。
黑虎把大姐送到村口,才转头跑回家。
“咱家的狗真是通灵性!它咋知道我半夜一个人抱着孩子去医院?到现在都没吃没喝,我带了点肉,你快喂它!”
杨籽明白错怪了黑虎,赶紧抚摸安慰黑虎,向黑虎道歉。撒开绳链,端来水和肉饭,喂它。
杨籽突然间感叹起来:
狗真的会通人性,甚至懂得人情世故,各种亲情。
而,现实中有些人的所作所为,还不如一只狗。
……
杨籽去了乡中心学校念了初中。三个自然村的孩子,只有杨籽和一个同村的女孩子在那个初中读书。
杨籽去了一趟小学班主任的家里,把李毅的小型自行车还了回去。
杨籽个子长了一点,勉强能够着骑大架自行车。一大早就和同村的那个女孩骑自行车去十几公里外的学校上学。
离家远的同学们,基本上都是自带馒头咸菜、豆酱,用铝饭盒把馒头装起来,各自做上记号,放在学校食堂的蒸屉里,蒸热;当作午餐。
有些高年级的学生,还会偷拿初一的同学馒头米饭等。杨籽的油馍、花卷也被偷了几次,中午只能饿着肚子。
学校的食堂也卖馒头、饭菜;只是买饭票不能用现金,只能用粮票。
二舅给了杨籽一些粮票;杨籽也找小学同学何刚的妈妈,帮忙从矿工手里买了一些。换成学校里的馍票、菜票;以备自带的馒头被偷吃时,不会饿着。
通往学校的路段,有三四公里是泥路。下雨天,没法骑自行车。
初一年级不给住校。下雨天,那个女生就住在学校附近村的亲戚家里;杨籽就住相对近了一半路程的何刚家里。何刚在矿工子弟学校上了初一。
……
新学校里也有混日子的学生帮派。二强等矿上的小痞子去了一趟,相约“决战”;被杨籽劝开了。
其貌不扬、黑道中人的杨籽,也受到了那些混事的大个子同学的尊敬、照顾。
杨籽偶然也会跟着二强,去帮助大强争抢建筑工程、煤炭贩卖生意架势;但是,杨籽不想去的时候,二强也不勉强。
杨籽的初一生活,始终和二强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
初中的课程很多,学习任务也重。杨籽的成绩一直保持在六个初一班级的中上等水平。一篇作文还被语文老师推荐到一个中学生杂志上发表了。
杨籽也算得上好学生之一。
乡里突然间规定不准养狗,专门成立了“断狗队”,下乡捕杀农民养的狗。
村里的狗,基本都被卖了,或者被断狗队杀死了。叔叔家的大狼狗也没有逃掉被捕杀的厄运。
杨籽把黑虎白天藏在红薯窖里,晚上放一下风。黑虎真的通人性,似乎知道自己面临的危险。
任凭断狗队的人员,牵着狗在红薯窖周围吵叫,黑虎就是不出声。
断狗风暴三个月结束了。村里的狗只剩下杨籽的黑虎,重现天日;孤单一狗生活在农村。
没有狗的看家护院,村里经常招致小偷。鸡鸭、猪羊、牲口,甚至小四轮车头,都被偷了很多。
一户人家把五六只羊拴在床腿上,都被贼人偷走了。
进村的小偷还经常把屋墙掏个洞,连粮食都偷。
村里一时间人心惶惶。被偷的人家的妇女骂街;说断狗队的人一定是和小偷一伙的。骂完了小偷,就接着问候断狗队的人的祖宗。
村里组织男村民,晚上轮班守夜;护村巡逻。很多男人去河南等地去卖火药枪、或者制式单管、双管猎枪。
妇女们忙着养鹅看家守院。
也有人买来配件自己做打兔子的火药枪。杨籽就是其中一个。
每到夜晚,各个村子枪声此起彼伏。被偷的状况基本没有了。
……
杨籽买来配件,让哥哥的发小、会木工邻居,做了几个枪托;自己捯饬做了几杆长短不一的“兔子枪”。
尽管杨籽的枪造的很是漂亮、精致,但是父亲和哥哥对枪支很恐惧,不敢拿着看家。除了杨籽藏了一杆,其他的都被父亲送给左邻右舍了。
杨籽从学校运动会上用的发令枪找到了灵感。去矿工人村的文体店买了一把发令枪。找了一个“把兄弟”的哥哥,拿到矿上的车床上,车割,改造;做成了一把小巧玲珑的手枪式双管火药枪。
可以填充钢珠,有效射程十多米。枪声小,威力很大。
二强得知消息,让杨籽拿出来给他观赏。二强爱不释手,拿了自己买得折叠式冲锋枪式的打鸟气枪,跟杨籽换了发令枪;说是用来防身。
杨籽又做了一把发令枪,被二强的一个朋友花三百块买走了。
杨籽看到了商机,周末没事的时候,就去矿上的车床改造发令枪。
通过二强卖出去十多把,够自己上学的零花钱。
很多矿工跟着效仿,造发令钢珠枪出售。这一凶险的武器流落在三教九流人之手,存在很大的治安隐患。
甚至有人打架时,动用了发令钢珠枪。引起了派出所、公安局的注意。发令枪原枪被禁止向个人出售。
杨籽不敢改造发令枪赚钱了;也没有了改造的原枪来源。
开始了规规矩矩的学生生活;偶然也参加一两次二强等社会中人的聚会;游离于“好学生”和“黑道中人”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