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论剑

自古华山一条路，足见进山之艰难；远而望之若花状，故曰华山。

若说名山大川，最早“认识”的就是华山。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智取华山》，是说解放战争时期，解放军如何消灭盘踞在华山之巅的蒋匪的。那时候看电影劲头特别大，无论多远，无论多累，无论什么电影，是否看过多次，只要说某某地今晚上放电影，内心就无比喜悦，比过年还要高兴。

后来也看过一些山，比方说玉龙雪山，江西庐山，广州越秀山，河南嵩山，南岳衡山等。但要说险峻，说“惊心动魄”也真的只有华山。二00二年的某一天来到了仰慕已久的华山。相比海拔2200米左右的华山，家乡的山就是货真价实的矮子了，海拔高度几十米，一二百米则是矮子里拔将军，很“高”了，但在巍峨耸立的华山面前几乎不能说是“山”，正而八经是小巫见大巫，小池塘在大海面前一样；高而险，鬼斧神工，陡峭得全是万丈悬崖绝壁，叫人除了胆颤心惊就是新奇，还有这样如同一块巨大的刀劈斧削过的石头立着一样的山，不可思议呀！我们是坐揽车上到一个半山腰的地方，然后各自爬山。

华山有五峰，高低错落，运望呈五朵莲花。要从一峰爬到另一峰不容易呢！山的背脊大概一米多宽，八九十度坡，两边就是看着眼花，看着心惊胆颤的刀砍斧劈出来的万丈悬崖绝壁，若有恐高症，或者比较胆小的你会心慌得怦怦直跳，腿肚子不停地打颤颤。我手脚并用爬了一段，几乎是闭着眼睛，根本不敢看两边。好不容易爬到一峰顶，再也不敢爬了，半途而废折返回来。看到同去的女同事大胆地继续向更高峰发起挑战，只好用由衷敬佩的目光目送。

不过，更让人敬佩得五体投地的是那些挑山工。其中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精瘦汉子，挑着七八十斤的山货，拄着棍子，慢慢走来。我便问他一天收入如何？他说按一斤一元计算，一天八十元左右。大概需一整天吧？我们清晨从家里出来，中午吃从家里带来的馍馍，傍晚时分回家。一个月2000多元的收入，相比我们每月1000多元的工资，不低，但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了！若以自己的能力，当挑山工是无论如何吃不消的，挑一个月就会挑死。精瘦的汉子，也不高，忽然如那继续爬山的女同事一样，在我心里变得高大起来。

女同事回程后，一张嘴叽叽喳喳，兴奋不已，是挺骄傲的，有资本嘛！女流之辈勇敢爬，身为男人却是怕死鬼，不害羞吗？一头撞死在华山的花钢岩石头上算了！她虽然没明说，甚至宽慰我，为我掩饰的说有恐高症的人不宜爬太陡太险的华山，但我明白，在她面前，在她心里，我就是侏儒，就是只会打洞的老鼠了！沮丧之情让我抬不起头来，闷闷不乐写满脸上：有什么吗！不就是爬到了华山的最高峰嘛！见到了我没有亲眼见过的几处景点而已，什么韩愈投书处，沉香劈山救母，吹箫引凤，神话传说罢了！不过那“金锁殿”引起了我的兴趣，可惜没看到，人生是有许多“锁”，有些人一生会奋斗，会抓住机遇锁住幸福，锁住爱情，锁定美好生活；而另外一些人生性二百五，或者说游戏人生，幸福没锁住，全跑了，只留下苦难。

女同事看我一言不发，一张苦瓜脸越发黑了，似乎觉得自己说多了，已经“言多必失”！便讨好地说“文人多半胆小呢！唐宋八大家，韩愈居首，他的诗文有许多入了语文课本，三人行，必有我师；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还有“不知细叶谁裁出， 二月春风似剪刀”“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

“后面那几句是贺知章写的呢！牛胯里扯马胯里！东扯葫芦西扯叶！要你读书你学麻怪阉猪！”哈哈哈！终于说话了！女同事开心大笑，爬山的疲惫与汗水在这忍俊不禁中随风而去，清脆的笑声比传说中的笙箫之调，凤鸣之声好听多了！也比沉香劈山救母有趣多了！据说华山太险，许多人白天不敢爬，借夜色掩护来爬，下次有机会，你夜晚来如何？我一听鼻子一哼，作嗤之以鼻状，走夜路还安全些？没听说过！“大文人”也有孤陋寡闻的时候！导游说韩愈就是夜晚来爬的，因为被贬，心情郁闷就到华山来发泄，结果天亮后一看就吓傻了，不敢下来，只好投书搬救兵，大名鼎鼎的韩愈也囧了！哦，还有这么回事呀？难怪有“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的说法，黑暗还能壮胆，妙不可言！电视剧里不是常有月黑风高夜黑衣黑裤，蒙着头只露出眼睛，动作敏捷，飞檐走壁，“偷鸡摸狗”之徒么？

来到一个景点，一块如剑一样矗着的石头刻着“华山论剑”四个大字。“华山论剑”的故事出自金庸的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模模糊糊记得有“东邪”黄药师，“西毒”欧阳锋，“北丐”洪七公之类。说是论剑比武，争夺武林奇书《九阳真经》。主角是横空出世的少年英雄郭靖和天真可爱的黄蓉。

全民热读武侠小说的时候，也有“漏网之鱼”，不过，因为太过热烈，逃无所逃，耳濡目染之下，对金庸、梁羽生、古龙的武侠小说多少有所了解，后来又有许多武侠电视剧刷暴荧屏，老婆又是武侠迷，难免受到影响。孱弱多病的人按说应该喜欢武术，健身强体吗！但偏偏很烦，性格就是喜静不喜动。再则对武功吹得神乎其神总有狐疑：真有那么厉害么？大概人内心里都对武侠英雄很崇拜吧？人们的短处是囿于尘世的喧嚣中，挣又挣不脱，甚至越挣扎套在脖子上的绳索越紧，喘不过气来；郭靖们的长处是武功高强，潇潇洒洒，仗剑走天涯，又侠又义，且柴米油盐酱醋茶与他们绝缘。武侠小说里的武侠世界离现实生活越远，人们越神住，越吊胃口，越勾起猎艳猎奇心理；人世间有许多烦恼，有些甚至是死结，怎么也解不开，唯有寄情于武侠小说了，沉在其中，借“武”消愁，醉翁之意不在酒！

比武什么地方不好，单放华山呢？看着“华山论剑”四个大字，不免有些让人沉思。大概华山名满华夏，非比寻常，争夺武林霸主地位，若放到一个寂寂无名的地方，脸面无光，再则那时通讯与交通极落后，若放到一个没听说过的地方，这些武林高手们怎么去找呢！就像现在开笔会或研讨会或产品推介会一定要放到著名景点一样；无限风光在险峰，在险峰夺得盟主，不更显荣耀吗？不只是武林，杏林，或其它什么林，虚荣心作祟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