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病来人恍惚（五）

病来人恍惚

两个月的暑假，尚浅一直在喝中药，因为老生病，喝完中药吃补药。祖母对人说：“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没见过浅儿喝药那个劲儿，也真是奇了，不知道苦似的。她喝的药老远闻着就是一股难闻的怪味，闻着就感觉苦。浅儿倒了一大碗药，咕噜咕噜的头也不抬下，一口气就喝完了。我看到了给她说：‘你喝完药吃点糖吧，’她说不吃。”

中药喝完了，开始吃补药。家里找人开的药方，把乡里的老母鸡杀了，破开肚皮洗净，掏出内脏，再洗净稍晾会，在火苗上稍熏一熏。最后洗干净后，把补药放在鸡肚子里，用针线把鸡肚皮缝起来。加入少许盐，在锅里小火慢炖，炖五个小时后，等到鸡变得金黄，香气四溢便可以食用了。肉质很松软，味道也很是美味，尚清也想吃。父亲说：那清清你少吃一点，喝些汤；浅浅病了，给浅浅多吃一点，浅浅也要喝些汤，汤也很补的。

“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都一起吃吧。”

吃完午饭，可能是鸡汤喝多了，尚浅心里闷的格外历害，只觉得心里太油腻了、闷的心慌。家后面不远处有两棵苹果树，树不大，尚浅可以爬上去。尚浅便爬上去了，摘了一个苹果，雨后不久苹果也挺干净的，尚浅掏出手帕擦了擦苹果，便坐在苹果树上吃起来。

祖母远远的看到苹果树上有一个人，走近一看是浅浅，还在吃苹果。便说道：这苹果还没成熟你就在吃。

尚浅望了祖母一眼应道：“可以吃了，我想吃苹果。”

祖母对着尚浅说：你吃苹果就吃苹果，吃苹果爬到树上做啥子。这树也不大，小心你把树坐断了。树坐断了，这一树苹果就没用了，你得把苹果吃完。

这时母亲也过来了，听见她们的对话便笑着说：“树坐断了没事，小心自己摔下来。”又对着祖母说：“这浅浅中午吃了补药，不能吃苹果吧。”

“什么补药？她观药（中药）喝完了。”

“她中药喝完两天了。现在在吃补药，就以前你开过的那个单方，煲的老母鸡。”

“这么快啊，那吃补药不能吃苹果的，吃了补药又吃苹果，不是白吃补药了。”

“她说她心里腻的慌，我也不知道咋办？这女子考完试，人就变的恍惚了，以前多规矩啊，现在又爬到树上去了。”

“腻的慌了喝些茶，喝点浓茶都没事；不能吃苹果，苹果是凉的，又是酸的，解药性。”祖母又对着尚浅说：“还不把你的苹果扔了，别吃了，腻了去喝茶去。”

尚浅两口吃完苹果便把苹果心扔到树下，拿出手帕擦了擦嘴。

祖母看见后便惊讶的说：“哎呀，你这是手帕吗？”

“是啊。”

祖母乐了。“好多年没见过人用手帕了。我们年轻那会儿都用手帕，姑娘媳妇家的，身上都装着手帕。快下来，浅浅给我看看你的手帕。”

浅浅听了便抱着树身下了苹果树，把手帕给了祖母。

祖母双手捏着手帕的两角，眯着眼睛对着太阳仔细的看着。并说道：“你这手帕怎么是白色的，白色的手帕不赖脏。这角上这是绣了一朵什么花，红色的，是不是月月红。”

“我也不知道什么花，月月红是粉色的啊。”

“月月红不光有粉色的，还有红色的，也有白色的。”

月月红每个月初都开花，每个月末都凋谢。大朵大朵的花，像极了牡丹，只是没有牡丹花名贵。一年四季都在开花的样子很美，所以尚浅家里种着很大一树月月红，一年大三季都开着粉色的花，冬天太冷开不了，如果是在南方，冬天也能开花。

“你这手帕哪里来的？”

“这是我外婆给我表姐子熙绣的，子熙不要，扔了我捡到的。”

祖母感叹的说道：“你外婆真是个能人，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真是不一般。你看这绣工，这花绣的跟真的一样，看这几片叶子，用了绿色的线。这手帕四边还用红线勾了一圈。这种圆弧边勾着很费心的，你表姐真是有福。你别看你这手帕就简简单单的一朵花，还挺费心的呢。”

“我也是觉得漂亮，所以捡回来的。外婆说她现在老了，眼睛不好，手也笨了，绣什么都绣的不好了。”

祖母笑着说：“你外婆这手艺还不好，这手艺有人学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外婆现在真的绣不出啥了，小时候给子熙做的鞋子，鞋子上的蝴蝶都是立体的，还有翅膀。给阳阳做的鞋子，鞋子头上还有立体的花，还是那种带须的，实在是太好看了。给曦宇做的领甲背心，曦宇喜欢包包，就给曦宇做了好几个包包，还都看不出来，里外都有包包。还有他们家的枕头，枕头两边侧面的花瓶和花朵都是立体的，摸着有麟的感觉。外婆说那是她出嫁时候的枕头，都是自己做的、自己绣的，长方体的，好长一个，跟现在的枕头不一样。”

祖母又叹道：“你外婆是能干，以前是出名的能人。以前的做的衣服，打的扣，那针角又细又密又整齐，她打的扣别人也打不出来。以前都没有扣子的，做衣服都是自己打扣的。”

“是啊，小时候外婆给我也做过一双鞋子，我穿上别人都说好看呢。”

祖母有些意外的说：“你外婆给你也做过鞋子啊？”

尚浅高兴的回道：“做过啊，就做过一双。”

“哦，你外婆家以前是大地主大户人家，解放后他们地主都惨了。以前是大小姐，还有丫鬟伺候，解放了收拾的就是他们地主，也吃了很多苦。你外爷家原来也是大地主，唉，你外爷家当时被批的可惨了，唉，不过你外爷现在挺不错的，你那个姨妈很有出息，你姨父当了大官，虽说是女，总规是不错的。

尚浅与祖母聊了些陈年往事，便回家去了。尚浅不知道原来外爷家是那么风光一时的大户人家，原来外爷家好多生活习惯、讲究跟别家都不一样。

也许这时候的尚浅还能跟祖母说说话，后来却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