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在《月亮与六便士》的第五十章,文中的叙事者“我”给缇亚蕾讲了一个和斯特里克兰传奇有异曲同工的故事,主角是我在圣托马斯医院认识的一个犹太人,名叫亚伯拉罕。

      亚伯拉罕是一个才出众的人,读书五年期间拿遍了所有能拿的奖励,同时被委任为内科医生和外科医生。他的出色是公认的,不久后他被委任为医院的管理层,可谓前途一片光明,名誉和财富双丰收。履职之前,他去地中海东岸度假,就在准备回程的那天清晨,他乘坐的货轮在亚历山大港靠岸。“他觉得他回到了家乡,不用一分钟就决定他将会在亚历山大港度过他的余生。”于是原本的归程变成了另一趟旅程的起点,亚伯拉罕听从“天启”,抛下在伦敦的优职厚禄,到亚历山大港当一名平凡的检疫员。而师出同门技艺略逊的卡迈克尔则幸运的顶替了亚伯拉罕离职留下的空缺,成了一个年入上万、娇妻貌美如花的社会之流。

      叙事者“我”在说完这个“令人费解”的故事之后,提了两个令人深思的拷问:

     “难道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生活在让你感到舒服的环境里,让你的内心得到安宁是糟践自己吗?难道成为年入上万英镑的外科医生、娶得如花美眷就算是成功吗?”

      这就是我在阅读威廉·萨默塞特·毛姆的经典著作《月亮与六便士》时遇到的最令人深省的人生终极意义的拷问,这也是关于斯特里克兰一生追逐的回应。

      斯特里克兰在四十岁之前是一个普通的股票经纪人,有一个喜欢和作家名流交往的娇妻和一对乖巧伶俐的子女,生活悠然,即使不是很优渥,在旁人看来也有几分令人煞羡。相比较于娇妻斯特里克兰太太的灿舌莲花,斯特里克兰是一个沉默寡言,没什么艺术兴趣爱好的男子,非常的不起眼,在所有的聚会里显得格格不入。

      就是这样一个男子,突然有一天离家出走,不为爱情不为金钱。“我必须画画”,斯特里克兰远走巴黎,落脚于一家破旧比利时旅馆,生活拮据,样子邋遢,自由而自在。“画画”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种本能,就像落水时你需要不断挣扎,这种强烈的本能欲望驱使他不断的追逐自己心中的伊甸园。他遭受非议,任人唾弃,他脾气暴戾,生性冷酷,在巴黎的第五年他生了一场大病,奄奄一息幸得好朋友的相助才得以逃脱病魔的捕杀。他将心中的情感化成颜料一次次泼洒在画布上,他从来不卖自己的画,靠做一些零散的工作和四处借钱勉强维持生计。病愈后,他离开巴黎,在马赛呆了一年,随后到了人烟稀少的世外桃源塔希提。在塔希提,他终于得到了身心和灵魂的解放,在这里他创作了无数遗世画作。年迈之际,罹患麻风病和双目失明的他,“听着”颜料的色彩,将自己心中的伊甸园在自家墙壁挥洒成巨幅画作。只可惜,弥留之时,斯特里克兰嘱咐妻子爱塔,在他死后将整栋房子烧为灰烬。一部遗世巨作,在熊熊大火中化为云烟,飘散在那座美丽的岛屿上。

      至此,斯特里克兰的故事就说完了。这个不年轻的英国男子在不惑之年,为天上的月亮神魂颠倒,对脚下的六便士视而不见。月亮象征着心中的理想和崇高的精神境界的美好,六便士这种英国当时小面额的硬币代表着世俗的蝇头小利和社会之流引以为傲的丰厚俸禄。到底月亮和六便士之间该如何取舍,叙事者“我”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而是在讲述了亚伯拉罕的故事之后说:

      “我想这取决于你如何看待生活的意义,取决于你认为你应该对社会做出什么贡献,应该对自己有什么要求。”

      这是一个留给很多读者,包括我在内的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你答案,因为答案只有你知道,不明白说不出来的原因可能恰恰就在于我们没有斯特里克兰如此的勇敢,敢于去不随波逐流,在已近不惑之年依旧选择一无所有跟着心去流浪。那一刻的他是一个真正自由的人,又是一个偏执的骄傲者,“画画”不是谋生的手段,不是成名的工具,是表达情感和追求他心中伊甸园的必经之路。这条路上坎坷,风波不断,他心态平和和态度冷静,在塔希提他终于找到让自己接近灵魂抛弃肉性的殿堂。

      他裹着帕丽欧,在阳光下穿梭,他“不舒服”的坐在画架前,身边是满地的颜料和画笔。 这是印刻在我脑海里最美的画面。就如同被天神惩罚的薛西佛斯,他推着身上巨石上山,日复一日,看似无端的坚持,却是一次次对命运的紧握。每一次负载的前行,都是一次生命的对抗;每一个坚定的脚印,都是真实人生的印记。虽然反复,但每一步都是自己的,虽然蹒跚,但每一次命运轮回都靠自己支撑。

      月亮和六便士,无所谓孰是孰非,在于你的选择,在乎于你怎么看待人生的意义。


这是我的【月度阅读计划】的05篇书评

《月亮与六便士》//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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