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她，还是她吗？

题记：本文原载于贵州人民出版社《大市场》杂志2016年第六期卷首语。

两个月前，《大市场》杂志和伍艺空间、音乐沙龙合办了一场主题电影沙龙，是关于人工智能的，现场大家观赏了斯派克·琼斯编剧并执导的一部科幻爱情片——《她》。为什么说起这部片子呢？是因为片中所呈现的未来人的生活方式中，是阅读，而不是真实的社交，主导着我们的日常生活。

电影里，男主人公西奥多通过视听阅读方式与一套电脑系统谈恋爱的经历，深深震撼着我们的内心。

阅读有多重要呢？千百年来，我们通过阅读，认识和学习优秀的思想和知识，经由此，人类文明得以绵延不绝。在现代城市的发展历程中，以传承知识和思想为主要任务的大学、图书馆、出版社、书店等，也成为文明记忆的重要构成部分。到今天为止，我们的确很难想象，一座没有书籍的城市，究竟会是一种怎样的面貌。

但是，在传统图书出版行业经历了二十世纪的飞速发展以后，它终于在这个世纪开始放缓速度——虽然我们每年还是有数以亿计的图书出版发行流通。但我们无法回避的是，移动互联网的高速发展，正深刻地改变着我们的生活方式，包括我们的阅读方式。

书，还是原来的书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了。

就像《大市场》所在的这座城市，如果你问贵阳人：西西弗还是以前的西西弗吗？他真的不好回答。经营成本高企不下，传统书店在今天的生存已经愈发艰难，它们不得不变身，甚至，不得不转行。于是，这座城市里，曾经留给我们细细品嚼的，充满墨香的阅读空间，越来越少。想在书店、图书馆这样的场景里认识新朋友的机会，更是微乎其微。我们不禁想问：读书人都到哪儿去了？

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你会发现，通过手机阅读的人，已经不再仅仅是一二十岁的年轻人。这就是我们所处的时代。书，正演变成一种奢侈品，从过去的书店慢慢转移，它们更多地出现在那些供市民休闲驻足的茶馆、咖啡厅和私人会所里。淡淡的灯影，取代了明媚的阳光，读书，成为人们隐私生活的一部分：没有人关心你从手机上订购了一本什么新书，人们只是偶尔从微信朋友圈的鸡汤里点个赞转个载什么的，表明他读过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移动互联网时代，新的阅读方式已经大行其道，不管我们是否认同。但执拗的人类，还是有少部分人在坚持倡导传统阅读方式。读书沙龙、读书会等等开始越来越多地出现，它们就像一根纽带，串起一座城市的过去和现在。各类学校里也开始积极提倡孩子们创建读书社团，为枯燥功利的学习生活增添文化生活乐趣。大家聚在一起读一本有价值的好书，享受人与人之间真实连接的乐趣。交换各种阅读心得的愉悦过程，让书不再只是一个简单的知识和思想传播工具，而是成为人与人之间保持精神亲密的重要载体。

可以想象的是，在不久的将来，人类获取知识和思想的方式将会进一步改变。城市生活，也将和现在大相径庭。书的命运，孰难判断。那个她，还是她吗？精神和物质的关系，常常微妙难解：物质很脆弱，经一把火就灰飞烟灭，但物质也有留存几百上千年的实；精神很强健，历乱世洪荒摧不毁，但精神也有瞬间坍塌遁形的虚。

互联网，无法解决人类的所有问题。书，这一人类精神世界的最后堡垒，依然会是我们很重要的生活伴侣：我们把最宝贵的时间献给她，把所有的心灵隐私都隐匿在她的肌肤间，还有我们的气息、味道，和我们来这世上一遭的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