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江柔情,终付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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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阿江和他的朋友终于弹尽粮绝。

        大家翻遍所有的兜,凑够了两元钱。推举阿江去借钱,理由是北理那个女孩喜欢他,阿江心里是拒绝的。

      阿江不敢做车,饿着肚皮走了半小时路程,心里一边骂那帮损友,一边合计着如何开口,北理的校区很大,阿江很茫然,居然没有问过小小的住址。

      阿江与小小是高中同学,一个班。阿江家贫,但聪明英俊,心地善良,是众多女生心中的男神,每到暑假,阿江家总有几波女生拜访,小小每次必到。江父怒斥他,一不可荒废学业,二不能玩弄感情。阿江着实冤枉,大家暧昧朦胧,又怎可唐突拒绝。

        阿江正在犹豫,忽见小小施施然走来,:“阿东说你来北理了,我还不信,以为他使坏,居然是真的,大帅哥,什么风把你吹来的。”阿江很囧,小小期盼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很可耻。不禁面红耳赤,暗骂阿东害人,小小仔细观察他,:“你怎么了?”阿江说:“来借本书,《飘》”小小非常失望:“那你得陪我走走。”于是,俩人漫无目的的闲逛,路过玉渊潭公园,小小提议进去看看,还可以划船,阿江捏着那两元钱纸币,直觉的英雄气短,“不想去,没什么好看的。”小小非常失望:“阿江,门票只要五毛钱,你也不舍得为我花吗?”“我……”阿江无语,小小跺脚就走:“阿江你就是我的阿希礼,可我不想再见到你。”

      阿江望着小小的背影居然无比轻松,仿佛从一场阴谋中解放了出来,想着小小对自己的奢望,终究是一场梦而已,他没有信心能达到小小的梦想,早散了也是解脱。

      阿江回来时午后两点了,依然只有两元钱,损友们都在,没有人说话,小小已经把阿东臭骂一顿,哭的梨花带雨,不见尤怜了。阿江自是惭愧,主动把钱交出来,默不作声。

      夜色初上,四人再也抵不住饥饿的折磨,阿东拿了钱出去,买了四个包子,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四个人饿狼般看着包子,不舍得入口,门铃响了,找阿江的。阿东迅速拿起俩包子,左右开弓抢吃,阿哲和阿波一愣,也各自抢了一个,阿江恨恨的说“你们这帮饿鬼,连点廉耻都不要。”

          阿江下楼,四处观看,有个姑娘站在门口笑:“你找谁?”“有人找我。”“知道是谁?”“不知道。”“猜猜看?”“猜不着。”“这里有外人吗?”“没有。”“再猜。”阿江沉默了,两人虽有一面之缘,可并无交集,不能冒犯人家,姑娘说:“我叫林彩芸,交个朋友吧。”阿江望着彩芸的纤纤玉手思想开了小差,这应该是弹钢琴的手吧,他迟疑着,要不要去握,彩芸已经把手缩回去了,哈哈大笑:“以为你红尘浪子呢,这么拘谨。”阿江脸红了,彩芸从包里拿出二百块钱来,递给阿江,:“先拿着用吧。不够再告诉我。”阿江不接,:“刚才,阿东找管理员要求预支工钱时,我在场,清高固然重要,但吃饭更重要。明天开始,我来给你送早餐。”不由分说把钱塞给他,嫣然一笑,走了。阿江觉得弱柳扶风也不过如此。

      上楼把钱摔在三人面前,阿东愤愤不平:“阿江,你就一副臭皮囊,有什么好,天理不公啊。”“你就嫉妒吧,小爷我虽然借钱不行,功课,篮球,诗文哪点不是盖的。”阿哲羡慕说:“知道不,彩芸是师姐,上一届的系花,想不到喜欢吃嫩草,怪不得师哥们都束手无措,你小子有艳福。”阿波开心极了,“阿江,我饿,搓一顿去吧。”结果阿东把钱抢走,做了周密的统筹规划,度过了难关。

      终于熬到发工钱了,四人眉开眼笑,这十来天没少蹭阿江的早餐。彩芸说到做到,每天为阿江精心准备早餐,阿东来者不拒,只要铃声一响,绝对第一个冲下去,有时到点就在楼下等着,阿江反对无效,只好顺从。彩芸的早餐能到他手里的绝对只有二分之一。

      阿东提议,请彩芸吃顿大餐,责令阿江力邀。彩芸说:“阿江,我只想和你独处。”阿江心头热浪翻滚,欣喜异常。转而一想,这可能就是爱了,这么多年,小小来来去去,他只有歉意,却无狂喜。

          阿江带彩芸去了玉渊潭公园,俩人依偎在树丛享受着甜蜜时光,阿江终于鼓起勇气抓了彩芸的手,只觉得热血沸腾,恨不能一下把她抱在怀里,彩芸仰着脸看阿江,双眸深情似海,阿江心里那点抵触化成了水,他慢慢的低下头,彩芸轻轻的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不断跳动,像美丽的蝴蝶在翩翩起舞,阿江轻轻的吻在彩芸的额头,眼睛,鼻头,最后落在那两片红唇上,少女的芬芳让他欲罢不能,越吻越深,彩芸热切的配合着,越过了千山万水,只为你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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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江回到宿舍,三人静坐,怒目而视,:“阿江,你个色鬼,有了漂亮女朋友,就得意忘形,重色轻友,绝交。”阿江笑而不语,阿东问:“阿江,分享一下,到哪一步了?”阿哲瞅瞅阿江泛红的脸庞,“肯定亲嘴了。”阿江大怒,拿枕头狂扁他,阿波悠悠的说:“小小追你三四年了,也不见你这么兴奋,看来这次玩真的了。”阿江郑重宣布:“从今天开始,彩芸就是你嫂子了,我贱内。”“还贱内,整个就一嘚瑟。”阿东愤愤不平,“鲜花为什么都喜欢屎壳郎呢?”整个晚上,宿舍里人人失眠,原因各异。阿东提议喝酒,一醉解千愁,两箱啤酒入肚,全是羡慕嫉妒恨的酸楚,阿江则心花怒放,沉浸在热恋的美好中。

      早上,贪睡的阿江不见了,阿东愤愤的说“此人,不可交,不可交。”晚上,四人的牌局成了三缺一,阿东亦愤愤的说:“此人,不可交,不可交。”阿江早上陪彩芸跑步,晚上陪彩芸去图书馆,彻底淡出了四人帮。阿江充分理解了古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煎熬。

        402宿舍真的成了402了,阿波也忙起来了,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阿东和阿哲往往形影相吊,很是可怜。

          转眼已是深秋,落叶在西风的摧残下,上下翻滚。一天,阿江脖子上多了条黑白相间的围巾,像极了上海滩中的许文强,帅。阿波也回来了,也多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围巾,大家不禁要严刑逼供起来。阿波倒是誓死如归,拒不回答。

      听说法源寺求签最灵了,阿江不信,怎奈彩芸信,周末艳阳高照,两人牵手来到了法源寺。法源寺最后面有千手观音殿,据说求子求婚姻很灵。彩铃深深跪下,拉阿江也跪下:“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和阿江有情人终成眷属,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阿江感动的随彩芸深深的磕下头去。老江曾经说过:“男人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和父母”,阿江想“此为跪拜苍天。”

      出的门来,阿江把彩芸搂在怀里,深深拥抱,“娘子,我们在菩萨面前发过誓了,行过礼,你生是江家的人,死是江家的鬼了。”彩芸幸福的深深回应他,深深的吻他。阿江把手伸进彩芸的衣服,想抓住她的柔软,彩芸轻轻的依偎在他怀里“阿江,我们留在最后,好不好?”阿江看着怀里羞涩的美人儿,轻轻的吻她,“我会的。”

          冬天来了,树木光秃秃的直立,情侣们没有了藏身之处,纷纷在餐厅秀恩爱。阿江每次吃饭都很积极,彩芸的口味一清二楚,往往两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并看着对方吃的开心,心满意足。彩芸爱吃烤地瓜,不管多远,阿江都会买来,仔细的扒掉外皮,把烤的焦黄的地方喂给彩芸吃,多年以后,阿江看到烤地瓜依然会想起彩芸,想起自己一辈子的柔情蜜意,都在那时候做完了,后来生活中只剩下了责任,有点愧对妻子,同时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真的,好像和彩芸在一起,干什么都是自然的,都是开心的,真可谓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走的那样悠然。

      雪花飘起来时下午了,先是很稀,后来越来越密,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地面温度较高,先下的还在不断融化,彩芸叹口气说“能吃上一块热呼呼的烤地瓜该多好。”阿江说“你等着”踩着单车七扭八拐的走了。急的彩芸直跺脚。阿江回来时,鞋湿透了,手冻的通红,彩芸含着眼泪,把地瓜最好吃的地方喂给他:“阿江,你个傻瓜,我逗你呢。”又蹲下来给他擦鞋,阿东经过,赶紧抓拍,“你小子真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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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寒假到了,学子忙着抢票回家,阿江不想回去,老江大怒。彩芸说“阿江,咱们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车到济南,阿江先下,彩芸依依不舍。阿江第一次感到分离是如此艰难。

          假期过得太慢,阿江有些魂不守舍,经常跑邻居家打电话,彩芸往往准时守在话机旁,还有女生来访,阿江讪讪应着,只是小小不来了,说跟男友去了江北。阿江仔细搜寻信息,判断可能是阿波。心下释然。阿波人清秀,灵活,为人真诚,小小也算慧眼识珠。

      阿江觉得时间太慢,像老牛拉的破车,很是煎熬。彩芸来电话了“阿江,对不起,我妈病了,我得陪她过完元宵节。”阿江的焦躁看在老江眼里,很是无奈。“咱家穷,养不起娇小姐,你死心吧。”老江见过小小了。

        怎么能死心呢?阿江跑到堂哥的工地上卖起了苦力,早出晚归,手心里都是血泡,肩头肿的老高,堂哥劝他回家,江母求他回家,阿江咬牙坚持着,每天精疲力尽的躺在床上默念“彩芸,我一定努力让你过上想要的生活。”除夕前夕,小小来了,看着阿江粗砺的面孔说“阿江,彩芸会心疼的,你卖文吧,别卖命了。”随手拿出一本杂志,转身走了。阿江翻开书页,哭了,终究是小小最懂他。小小将阿江的所有文章打印出来,并配上插图,包在杂志封面里拿来的,最后一页附有各种投稿地址。

      开学时,阿江的汇款单陆续的来了,阿江拿出一部分请小小吃饭,“我对不住你。可我不能骗你。”“真希望你能低下身来骗骗我。”小小悠悠的说:“缘分是天定的,感情勉强不了,我也愧对阿波。”“阿波比我好,他肯为你做任何事。”“可我心里有人了,拔不出根来,怎么能爱他?我努力了,我不行。”阿江无语,深深愧责。“阿江,哪天彩芸不要你了,你回头找我,我会一直在。”阿江把自己灌的烂醉,歪歪斜斜走着“小小,这辈子不能给的,哥下辈子给你。”

        彩芸透过车窗在人群中一眼发现了阿江,阿江瘦了,期盼的眼神里灌满了热烈,彩芸兴奋的挥手“阿江,我在这里。”彩芸也瘦了,双眼更大了,神采飞扬。相思真是个折磨人的活,阿江一手拉着箱子,一手搂着她的腰,仿佛搂着了自己整个人生,阿江温柔宠溺的目光落在彩芸明亮的眼眸中,她情不自禁的掂起脚,搂住阿江的脖子,忘情的吻他的唇,俩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周围的世界都不存在了似的。直到阿东强烈抗议,“注意点形象,一对色鬼。”彩芸羞赧的躲在阿江怀里撒娇,原来幸福就是和你爱的人做自己喜欢的事。

        春天来了,杏花桃花相继开放,阿江拥有了自己的傻瓜相机,专门记录与彩芸一起的美好瞬间。阿东拿了律师资格证,阿哲考研奋战中,阿波在为留学做准备。阿江美人在怀,诸事皆废。

        彩芸毕业了,分配成了问题,因为父母坚持,只好暂时回家就业。  那一年,阿江在车下,彩芸在车上,执手痛哭。放手就是彼此天涯。

        彩芸走后,阿江成了孤家寡人,阿东应聘为京城四少律所,早出晚归,阿哲考研去了西南政法,阿波留学美国走了,爱情搁浅了,四人帮解散了,阿江学会了抽烟,喝酒还有打架,老江来了。

      谈判结果,阿江认真毕业,可以去找彩芸,甚至可以在烟台就业。曙光开始照亮前程,阿江告诉彩芸时,彩芸哭了“阿江,我等你。”

    当阿江出现在彩芸面前时,非常狼狈。阿江做的列车途径淄博时,遇到窃贼,阿江挺身而出,协助乘警勇斗歹徒,虽未受伤,但行头全被划烂了。彩芸深深的拥抱他,温柔的喊他“傻瓜”,满眼里都是赞扬疼惜,阿江暗想“值了。”

        林母冷冷的接待了阿江,把阿江的礼物顺手扔在了门口,回头对彩芸说:“带他洗澡去,把你爸的旧衣服找一身出来,给他换上。”阿江心头的一盆火,在林母的吩咐中,降到冰点。阿江木然的换鞋上楼,彩芸家富丽堂皇的卫生间让他无所适从。彩芸一一教他,笑他老笨。“彩芸下来。”林母叫到。

        阿江刚打开水龙头,听见响亮的毫不避讳的争吵声。“你这是弄的哪一出,拉郎配吗?”“我爱他”“他,能干啥,能给你啥生活,一个连水龙头都不会开的穷小子,有啥前途。”“醒醒吧,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八辈子出个大学生,还不定要养活多少人呢,你能排哪里?”“我不管,我就要阿江。”“条件只有一个,让他入赘。”“他不会同意的,他是堂堂男子汉。”“男人就得为女人撑起一片天。”阿江迅速的穿好衣服下楼,彩芸跑过来拉他,阿江站住,“阿姨,我做了十二个小时的车,辗转到你家,只为见彩芸一面,我穷,但我真心爱他。”林父正好进门:“小子,拐走我女儿的心还不算,还要向我们宣战吗?”“我爱彩芸,我会为她奋斗的。”“爱,拿什么爱,花言巧语吗?”林母鄙夷的说,阿江觉得自己尊严被他们踩在脚底碾碎成泥,再难收拾。林父说:“娶我女儿,得有车有房,有存款。你有啥,别闹了,这里有两千块,吃完饭拿上回家吧。”阿江的脸涨的通红,大声说:“我不是来要饭的。”“那是来吃软饭的。”阿江脑海里回想起老江的话,“男人一旦端了老丈人的碗,一辈子也站不直了。”他甩开彩芸的手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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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乌云密布,没有星,零星飘着雨点。阿江沿着来路大步流星的走,他得赶上21路末班车才能到火车站,阿江把头抬得很高,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阿江这时候想起小小。“彩芸不适合你,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的美。而且癞蛤蟆是王子变的,你只是阿江。”阿江现在恨不能变成癞蛤蟆,钻进淤泥里躲起来。

      阿江到火车站时,彩芸站在门口“上刀山,下火海,我跟你走。”“我一无所有。”“你有我。”彩芸坚定的说。

      烟台到济南的火车票卖磬了,只有第二天上午九点的。彩芸定了房间,坚持说阿江需要休息。

        阿江洗完澡出来,看到彩芸披着床单背对他,“彩芸,你若后悔,还来得及。”床单缓缓的落下,彩铃一丝不挂的展现在他面前,阿江大脑轰的一声响了个惊雷,傻悼了。

        彩芸慢慢走来,阿江慢慢后退。“彩芸,你站住,你叫我情何以堪?”彩芸动情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乳房上,“我们许过愿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阿江一把把彩芸抱起来,走向床铺。

      走廊里传来纷杂的脚步声,继而是林母的哭声“彩芸,彩芸,你在哪里?彩芸,彩芸你出来”伴着疯狂的砸门声。林父怒吼“你敢破釜沉舟,我就弄死那小子。”

        阿江冷静的吻彩芸的双唇,然后帮彩芸一件件穿衣服,彩芸的眼泪无声的流下来,滴到他的手背上,冰凉冰凉的。阿江吻着这些泪,又咸又苦。他把头埋进彩芸怀里“是阿江无能,是阿江对不起你,我配不上你的深情。”

      当林父走来时,阿江把彩芸的手交给他“我爱她,更希望她幸福,没有父母的祝福,她不会快乐的,我不会让她过负疚的撕裂的人生。”

        阿江走时没有回头,彩芸跪在地上哀求声把他的心撕碎了。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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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江默念着彩芸喜爱的诗词,独自踏上了征程。一边是华丽的短暂的梦,一边是残酷的落魄的现实,我转身离开,不是无情忘记,而是不能一错再错。我把头抬高30度,不是为了寻找天边的彩虹,只是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阿江车济南时,接站的却是小小。流水虽无情,落花却有意。“我说过,只要转身,就会发现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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