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落落无闻(六)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斜射进男生宿舍537的时候,顾子安觉得有人在躺在自己旁边,压得自己喘气不顺,他眼睛悄悄睁开一道缝。“一定是我自己的起床方式不对。”顾子安心生惊恐,长发、裸背,身上披着一条淡红色的摊子,这怎么看都是艳遇的情景吧。

男人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环境,身旁是惊艳的美女,香水的甜腻的味道夹杂着体香,歪着头一笑倾城的看着你,男人抽出胳膊搂住女人说:“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顾子安立即止住这种危险的思想,再想下去画面简直不可描述。顾子安脸上发烫,可是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熟悉?

“顾哥~你睡醒了啊~”尤物在顾子安醒来的时候就察觉了,声音透妖娆。

“曹!宇!哲!你从我床上滚下去!”顾子安一脚踹在尤物的屁股上,抱着被子翻倒在床下。

A大贴吧曾经就全校做过一个统计,其标题名为《那些不可亵渎的绝世男子》。顾子安因其过硬的篮球技术、纨绔子弟的举手投足,获得第三的位置。排在第二位的便是同宿舍的曹宇哲,一头笔直漆黑的长发、恰到好处黝黑的皮肤,眼神迷离透着古老印度的神秘。

顾子安此生都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曹宇哲的场面。他坐在上铺右手拿着眉笔,左手拿着小镜子,身着绣着玫瑰的黑衣,铅笔裤完美显出一条纤细的长腿,手上带着镯子,单耳上的星空吊坠微微摆动。活脱脱的一个娘炮!但就是这个娘炮,却是真正的情圣。开学一周,不仅让全班的女生对他死心塌地,还勾搭起了隔壁体育系的院花,其美言曰“身材健硕的女人,总让我有种安全感”。而且凭借土木工程第二的学霸身份,成功当选院学生会副主席。顾子安却觉得,这个身份无非让他更容易接近女生。而排在第一位的是学生会主席,其人行踪诡异,鲜有人知。曹宇哲见过他,却对他缄口不言,很是避讳。在同宿舍艾青和薛海的逼问之下,幽幽地说出一句:“见到他的话,记得绕道走。”

“顾哥,你怎能这么对待奴家,难道是奴家伺候的不够好吗?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激情过后你就要抛弃我了吗?”

“……”顾子安青筋暴跳。

顾子安默不作声,此时沉默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曹宇哲可是垃圾话的祖师爷,看过九品芝麻官的人都知道,周星驰饰演的包龙星凭借一张嘴大杀四方,神挡杀人,佛挡杀佛,已然有纵横天下的无敌之姿。

曹宇哲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学院组织的辩论比赛中,在题目显失公平的情况下,苦苦支撑,更是在自由论辩之际抓住对手话语中的把柄,严密的逻辑和咄咄逼人的嘴成功气哭了对面三辩扎马尾的小姑娘。当然事后不忘递上纸巾,展现自己情圣的一面。

薛海说以后这人老了以后没准就拿着马扎,坐在公园里给人讲玄学。呼啦着蒲扇,穿着老布鞋,一头银白的头发,仙风道骨,一本正经的骗钱。顾子安和艾青脑补了一下画面,郑重的点头表示同意。

“算了,不逗你玩了。”曹宇哲翻身拽起被子披在身上,坐在桌子上。“薛海让我提醒你,别忘了今天篮球社纳新。要不我爬上你床干嘛,哎呦虽然你身材很好,胸肌雄壮有力,人长得勉强也算过关……咱有话好说,你先把水杯放下。”

顾子安抄起放在床上的水杯,心想,要不现在就灭口了吧。

……

顾子安有种奇异的感觉,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让他抬头望去,看见了正在美食社摊位前的程落落。这种感觉与生俱来,或者说只针对程落落,从小到大,她每次出现自己都隐隐有种感觉,就像现在这样,不管周围有多少人,总能从人群中很准确的找到她。她今天穿了一身谈黄色的衣服,扎了个丸子头,头发不经意的划在鬓颊,阳光照耀着她,洒下金色。

“顾学长,我是校刊的,能不能……给你拍照。”女生低着头羞答答的问着。

顾子安没有回应,他在看着程落落。看她吃完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大眼瞪小眼的舍友,她在前面跑,陆峥在后面追,两人穿梭在人海里,欢快的像个孩子。顾子安嘴角突然上扬,无声的笑着。

“顾学长?”

“顾哥,跟你说话那。”薛海拍了拍顾子安的肩膀。

顾子安反应过来,看向面前的女生,表示歉意:“哎呦,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顾学长,我代表校刊想给你拍照,作为这次校园活动的题材。”

“好的,可要把我拍帅一点哦。”顾子安对她一笑,笑容如春风般温暖。

如果说曹宇哲是彬彬有礼,礼节周到的绅士。那么顾子安就是地痞流氓的类型,他桀骜不驯、孤傲冷淡,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来兴趣。但如果你被人欺负,分分钟化作战神帮你复仇,随手就能捡起地上的搬砖朝着欺负你的人拍过去,你本身而言就是他的逆鳞!顾子安在全校女生之中有如此之高的好评,除去一张妖孽的脸,兄弟义气、痞帅的风度是女生为其痴狂的更大因素。

薛海记忆中第一次真正认识顾子安,全然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新生入校后一个月,薛海脑子里仍停滞在高中生的思想里。纵然身材高大,看上去还带着点黑社会的凶戾,本质上却还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薛海那日的记忆依旧深刻,恍如昨昔。自己和几个同级的人在篮球场上打球,球场上人满为患,每个人都在挥洒汗水、彰显着青春独有的气息。正打的火热的时候,几个高年级的学长突然到访,打破了宁静。他们嬉笑着夺下了薛海等人的球场,还不忘嘲讽几句,众人都气的攥紧了拳头,还是选择了沉默。薛海受不了这个气,上去与他们理论。其中为首的一个男生指着薛海的鼻子,不屑的说:“我们体育队要用场子,老师都管不着,你算个什么东西。”眼中满是轻蔑,像《辛德勒的名单》中那些德国军人看犹太人的眼光,仿佛自身与生俱来就带着血统上的高贵。薛海被人拉走,气闷的回到宿舍。顾子安见到薛海狼狈的样子,询问原因。薛海一五一十的跟他讲明,顾子安无奈的摊手,告诫薛海说你这样做很正确,那帮人不好惹。而后称自己口渴,下楼去买水。

顾子安来到球场,经询问后找到了那帮抢走薛海等人场地的人。

体育队为首的男生拿到球,变相过人绕开前面的男生,到达接近球框的篮下,紧接着双脚发力跳投。体育队不愧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体能方面的确有过人之处。离地的距离若不经过专业训练,普通人很难达到。正当拿球的那名男生觉得这个球必进的时候,异变陡起,自己刚刚抬起的双臂上隔着篮球传来阻力。“怎么会!有人能拦得下我的球!”他这样想着,看清面前的来人,仿佛心脏突然被一只手攥着,停止了跳动。来人面带冰霜,眼中暗藏杀机,宛若修罗降世。球被难以阻挡的力量噌的一下脱手,完美的抛物线划出人群,几秒后“砰”的一声落地。那名男生落地时因惯性不稳,一下坐在地上。

顾子安歪着头,眼神冰冷睥睨,看着摔倒在地的人。说道:“玩玩?”语气中带着轻佻。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所有人脑回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家队长倒在地上了。“队长。”其中一个男生率先反应过来,伸手去扶,队长一甩手“啪”的一声,打在男生的手上。径直的站起来,怒火冲天的看着顾子安。他不允许自己的尊严被人踏在脚下,手都已经抽在脸上了,怎么会有不上火的理由。他冷冷着回应:“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当球再一次被顾子安从手中扇飞,12:0的战绩,打的那名男生真的没有脾气了。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大汗淋漓的看着顾子安,心生佩服。体育生的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敬佩比自己强的,不喜欢孬种。“兄弟我是真服了,不打了不打了。算你赢。”说完仰倒在地上,任炽热的阳光烤炙着自己的身体。

顾子安坐在他身旁,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你下次再欺负我兄弟,我打到你断手断脚你信不信。”

“信了信了。哈哈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笑,化干戈为玉帛。男人的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简单直接,不拖泥带水。站在篮球场一侧的薛海和曹宇哲目睹了全过程,也都会心的笑着。曹宇哲在偶经此地的时候就打电话给薛海,说顾子安在打球,对手是体育队的王磊。薛海一想,顾子安这是帮自己报仇去了。万一打不过人家动起手来可就糟了!穿着拖鞋草草跑下楼,就算自己挨揍也不能让顾子安挨揍,大不了跟人家拼了!谁料想到来的时候,场面异常的平静,只有两个人你来我往,互不退让。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薛海暗自心惊,排除心理上的厌烦,王磊打球的确是一把好手。薛海承认王磊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上都远超自己,技术和心机更是没法说。但顾子安见招拆招,一次次把对手逼近绝境,利用对手的失误抢断,转身就是单方面吊打。

这也是薛海第一次真正的认识顾子安,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认真起来有多么恐怖。此刻看到顾子安拎着程落落消失在人群里,又恢复了往日的脾性。薛海心想,这人是……双重人格吧?

王磊擦身而过:“还看,给我干活去。”

薛海无奈,这是要逼死自己这个狗腿子。“好好好,老大。”

......

星娱集团,26层。

职员们手上抱着文件来回走动,桌子上泡着一杯杯热气腾腾的热咖啡,碎纸机不停地发出声响,一个个草案被回绝。不停歇的电话声一遍遍的传来,白领们身着工装,笔挺的坐着,优雅的接起一个个令人心生厌烦的电话,用极其礼貌的语气应答。还有灰头土脸刚刚被领导训斥的人,领导把蓝皮的文件夹用尽力气拍在桌子上,言尽苛责,力求完美。每个人都用最好的状态武装起自己,男人们一丝不苟的打起领带、穿着熨帖紧致的西服。女人们换上象征主权的高跟鞋,越高的高跟鞋是工作力表现。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少董事回来了。

此刻的少董事手里正翻阅着文件,带着酒瓶底厚的老花镜的老者站在红木办公桌旁默不作声,手里拿着一瓶1996年的罗曼尼康迪红酒。整个房间由德国知名设计师亲力亲为,以黑白为主色调。曾经的墙壁式窗户整体砸掉换成环形落地窗,地面上铺了一层白色花纹瓷砖,有着冰裂纹瓷器的美感,房间中央挂着巨大的枝形吊灯,中间是主要光源,呈圆形排布又有着百余个小灯。

“这次FM公司的人事调动真算得上是大换血,整个高层仅剩下寥寥几个人,这可不算是好消息。”少董事放下文件,品尝着杯中鲜红色的红酒,皱着眉头。

FM公司是国外知名的大企业。近几年来不止一次的显示出想要入驻本土的趋势,很多公司对此虎视眈眈,都想要分一杯羹。星娱公司为了显示诚意,更是派出自己家族的人进行洽谈。交谈过程很是顺利,FM公司也表示有意愿让星娱公司作为自己的合作代理,但是不巧公司内部出了问题。对相关的人进行了人事调动,高层的每一个调动,或许都会对整个业界有着巨大的影响。何况这次调走了与本次洽谈有关的部分人,一瞬间致使星娱公司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或许我们可以从别的途径入手。”老者放下酒瓶,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

少董事接过纸,飞速扫了几眼,心中有了大概的理解。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故意接近她?”

“这不是很好吗?你在A大还没有毕业,身份恰当。”老者笃定的说。纸上写的是FM公司现任当家Aaron女儿详细的资料,现正在A大作为交换生。

少董事看着这份资料若有所思,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份平静。手机屏幕上写着,傅苏。他才想起来和这个女人有约,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穿好老者递过的西服,佩戴好墨镜。离开了星娱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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