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旧时光：青菜瘦肉饭

青菜瘦肉

文/添一抹岚

我许久不去县城了。

我甚至不知道去往县城的车已然公有化，需如坐公车般投钱，不设找零，当然也没有购票员。

一

上车时，司机提醒说，自己投23块入投币箱里。我拿出25块，笑着问，你有两块找回我吗？随后，司机开始了一连串的炮轰：我哪有零钱找给你，哈，你这个人真够傻兮兮的，都说自动投钱……

他还在噼里啪啦说着一大堆话，我把25块塞入投币箱里，只跟他说了一句：我这个乡下人，很少去县城。

司机仍说了一大堆的话，我没有回应。

车子摇晃中加速减速，一路颠簸。我吐了两回，终于在浑噩中到达县城。这次，我是到县里办事，距上次来这，四年半了。

上次来县城，是2012/12/12，我与先生登记结婚。那次，我俩去了学校，香山。随意逛街时，才发现县里建了许多新街道，我俩行走时脑海一片糊涂。

二

事办了一半，已是中午。该吃饭了。我所在位置是宋街，县里一条有年代感的街道。当然，年代感是人们后来打造的，但这条街里藏有我味蕾深刻的回味：青菜瘦肉饭。我想，它不止是我想要回味的，因为我们宿舍里每个人都吃过打包回来的那盒青菜瘦肉饭，大概，没哪个宿舍的同学不曾打包过那盒青菜瘦肉饭。

那盒青菜瘦肉盒饭，于当时的我，实在美好而滋味。

在县城求学的三年，我的吃穿用度都得精打细算。家里清贫，我每天在饭堂里吃饭打的菜，大多是一菜一肉，有时只一份豆腐，也能好好下饭。肉，当然不会是排骨了，只是中等的牛杂碎，埃及塘鲺头，蒸半肥瘦。当然，还有许多菜品可供选择，多数时候，我只常常地选择以上几种，因其量多且味美。其中，尤数蒸半肥瘦最得我喜爱。蒸出来的半肥瘦，肉汁浓醇，往往一勺子中有一半是肉汁，洒在饭上，就着汁吃，根本无需什么菜啊肉的，已能吃下大半碗饭。

那时候，身边许多同学会嫌弃饭堂的饭菜难吃。而我，从来就没那样的想法，只觉得饭堂里的菜堪称美食！一星期下来，我每天选一样菜品，每天都开心期待不重样的吃食。若某天分菜的厨房阿姨心情大好，给我多添些许，那一份心情的美好，根本不是多出的菜能体现出的。

二

某个周末，一个嫌弃饭堂饭菜的同学，打包回几盒青菜瘦肉盒饭。未见其样式，先闻其香味，满宿舍的人都被那味道吸引过去，一闻一问，得知那盒盒饭，才花费5块。

于是，宿舍沸腾了！每个人口中都重复一句话：谁谁谁下次打包，也给我打包一份！然后，第二天中午，整个宿舍里满溢着青菜瘦肉饭的美妙，每个人都陶醉地尝着混了肉汁的米饭、品着混了肉汁的青菜、嚼着浸透肉汁的瘦肉。

不知道别人如何，我是一直没忘记高中饭堂的饭菜，也一直念叨着宋街的青菜瘦肉盒饭。

我曾多次在宋街那小餐馆给同学打包青菜瘦肉盒饭。餐馆是小店面，掌勺的是一位中年妇女，炉头安在店面外。我亲眼看着她，大火热锅，咋一声，青菜投入锅内，几下翻炒，青菜已棉软。炒好的青菜放在饭面上，瘦肉开炒！炒肉时，锅气大，香气浓，不几时，锅里瘦肉汁醇肉嫩，一铲，连肉带汁，覆在青菜之上。

一旁站着的中年男人，熟练地打包着，把一盒盒热气升腾香气氤氲青菜瘦肉饭稳妥地装在粉红色塑料袋里。

我往学校方向走，左手拎四盒盒饭，右手也拎四盒盒饭。一路走，我一路咽着涎水。大概，那就是我高中时期美好时光之一。

三

多年后，我再次置身宋街。我期许，我能找回那间炉头安在外头、中年妇女掌勺的小餐馆。

城市在发展，生活在向前，炉头当然不能公然安在外头，中年妇女当然韶华不再。所以，我沿着宋街走了一遭，也只能徒劳。小餐馆星罗棋布，门面大小无差，我无法找出蛛丝马迹去证明哪一门面就是当年那个能炒出青菜瘦肉盒饭的店面。

最后，我只能随意选择了一间餐馆，叫一个青菜瘦肉饭，希望能一尝当年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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